夷洲都护府深处,一间由山体密库改造而成的、更加隐秘的格物实验室内,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加热后的焦灼气息,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雷雨过后的清新味道。
阿娇站在一座半人高的实验台前,台上固定着一块取自“先民工坊”废墟的暗金色金属残片。她屏息凝神,指尖一缕微弱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星辉缓缓流出,如同最精细的刻刀,在那金属表面游走。
没有锤击,没有淬火,只有星辉流过之处,金属内部的结构仿佛被无形之手梳理、优化,其表面逐渐浮现出细密而玄奥的、与星核纹路同源的天然纹路。片刻之后,她收回手,额角渗出细密汗珠,但眼神亮得惊人。
“殿下,测好了!”旁边紧盯着仪器的于大匠声音颤抖,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强韧度提升三成!能量导性提升近五成!这、这简直是点石成金,鬼斧神工!”
张沐站在阿娇身侧,尽管早已见识过星核的神异,此刻亲眼目睹这近乎“造物”的手段,心中依旧震撼难言。他拿起旁边另一块经过阿娇“梳理”过的、用于新型弩炮核心机括的零件,入手温润,重量似乎都轻了几分,但其蕴含的强度,他毫不怀疑。
“此法,臣称之为‘星辉淬炼’。”阿娇接过刘无采递来的湿帕,擦了擦额角的汗,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充满力量,“虽极耗心神,无法大规模应用,但用于关键部件,足以让我们的军械,领先对手一个时代。”
她看向张沐:“这便是我们应对一切风雨的‘基石’之一。胥弥以为凭借蓬莱些许奇技淫巧便可压制我们,殊不知,我们掌握的,是文明源头的火种。”
张沐重重点头,目光灼灼:“有殿下此法,夷洲军备,臣有把握在半年内,再上一个台阶!届时,无论海上陆上,我们都更有底气。”
就在阿娇于夷洲夯实根基之时,长安的朝堂之上,风暴已然登陆。
这一日的大朝会,气氛格外凝重。端坐于珠帘之后的阿娇(通过特殊渠道远程听政)虽未亲临,但其存在感却笼罩着整个宣室殿。
御史中丞周明刚刚出列,准备例行禀报夷洲钱粮审计(实则已被张沐巧妙应对,查无实据),一名隶属宗正府、素来以老成持重着称的老宗正刘昶,却颤巍巍地率先站了出来,手持一份血迹斑斑的绢帛,老泪纵横。
“陛下!老臣……老臣有本泣血上奏!”刘昶声音悲怆,高举那绢帛,“此乃……此乃已故戾怀太子殿下,临终前咬破指尖,写下的血书副本!字字泣血,句句含冤啊!”
满朝文武顿时哗然!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那份刺目的“血书”上。
刘荣坐在龙椅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紧抓扶手,脸上看不出喜怒,但眼底深处却有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闪过。他沉声道:“皇叔公,此言当真?血书何在?”
“千真万确!”刘昶叩首,“原书已由馆陶公主殿下亲自验证,确为戾怀太子笔迹!血书言道,当年他并非病故,而是……而是遭人构陷,被指非先帝血脉,含冤莫白,被迫……自戕以证清白!而那构陷之人,正是……正是……”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刀,直刺珠帘之后,“正是当今监国,镇国长公主殿下!”
虽然早有预料,但当这指控被如此赤裸裸地在朝堂之上吼出时,依旧如同惊雷炸响!不少官员倒吸一口凉气,目光惊疑不定地在珠帘和刘昶之间来回移动。
珠帘之后,一片沉寂。
馆陶公主站在宗室队列中,用绢帕按着眼角,肩膀微微耸动,仿佛悲痛欲绝,心中却是一片冰冷与快意。阿娇,我的女儿,这都是你逼我的!只要你肯回头……
“荒谬!”不等其他人反应,张沐安排在朝中的一位心腹官员立刻出列反驳,“刘宗正!戾怀太子当年之事,乃先帝与宗正府共同裁定,证据确凿!岂能凭一份来历不明的所谓‘血书’便妄加揣测,污蔑监国殿下!此等行为,与构陷何异?!”
“污蔑?”刘昶猛地站直身体,须发皆张,“若非冤情重大,戾怀太子何以留下血书?馆陶公主乃长公主生母,岂会无故诬陷亲生女儿?!正是因其大义灭亲,才更显此案之冤屈!陛下!老臣恳请陛下,重启调查,还戾怀太子一个清白,严惩构陷之人,以正朝纲,以安天下!”
“臣附议!”
“臣也附议!”
数名早已被馆陶公主和假刘彻拉拢的官员纷纷出列,跪地请命。朝堂之上,顿时分为两派,争论不休,乱成一团。
端坐龙椅的刘荣,看着下方乱局,又瞥了一眼那沉默的珠帘,心中那股被阿娇权力阴影笼罩的憋闷感,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
就在这时,珠帘之后,终于传出了阿娇的声音。那声音透过特殊的传声装置,清冷、平稳,不带一丝波澜,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刘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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