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泪俱下,控诉着阿娇的“罪行”,言辞恳切,细节详尽,极具煽动性。不少不明真相的民众开始动摇,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如今,她更是变本加厉!独揽大权,架空陛下,擅启边衅,还将海外得来的妖物据为己有,其心可诛!”假刘彻猛地指向夷洲方向,声色俱厉,“她今日可以构陷于我,他日便可威胁陛下!此等弑亲篡国、祸乱朝纲的妖女,岂能再容她逍遥法外?!”
“请陛下严惩陈阿娇!”
“为戾怀太子申冤!”
台下,一些早已安排好的“托儿”立刻高声呼应,带动起一片骚动。
就在群情即将被煽动至顶点之时,一个清冷而平静的声音,仿佛自九天之外传来,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说完了吗?”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喧闹的现场瞬间为之一静。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灞桥另一端,不知何时,悄然停驻了一行车驾。为首的马车帘幕掀起,一道身着玄色常服、未施粉黛却威仪天下的身影,缓缓步下车辇,正是——镇国长公主,陈阿娇!
她没有带任何仪仗,身边只跟着刘无采和寥寥数名护卫。但她只是站在那里,平静地望向高台,那目光便如同实质,让台上的假刘彻呼吸一窒,准备好的说辞卡在了喉咙里。
阿娇一步步走向桥中央,走向那座高台。人群不由自主地为她分开一条道路。
她停在台下,仰头看着那个穿着孝服的“表弟”,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惊慌,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与……淡淡的怜悯。
“你,”阿娇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口口声声,说本宫构陷于你,逼你自尽。”
她微微偏头,仿佛在回忆。
“那么,本宫问你,你既然未死,当年在未央宫,当着先帝、当着满朝宗亲大臣的面,自刎身亡的那个‘刘彻’,又是谁?”
“你既然隐姓埋名,为何不在当年便站出来揭穿本宫,非要等到数年后,在本宫监国数载、边疆危机四起之时?”
“你口中所言的‘忠义之士’是谁?是如何将你从戒备森严的宫中换出?尸身又是如何瞒过宗正府查验?”
“还有,”阿娇的目光骤然锐利如刀,直刺假刘彻心底,“你身上这身孝服,是为谁而穿?是为‘已故’的戾怀太子,还是为你那……真正的主子,海外蓬莱的胥弥城主?!”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掷出,每一个都直指要害,每一个都让那假刘彻的脸色更白一分,眼神中的慌乱几乎无法掩饰!
台下的人群再次哗然!是啊,这些疑点,根本无法解释!
阿娇不再看他,转而面向台下万千民众,声音朗朗,传遍四方:
“诸位!此人身份是假,经历是假,所谓的血书控诉,亦是胥弥精心伪造的谎言!其目的,便是要乱我大汉社稷,毁我华夏传承!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宵小作乱,值此危难之际,我等更需明辨是非,同心戮力,护我河山!”
她猛地抬手,指向东南方向:“蓬莱胥弥,勾结羌胡,犯我边疆,此乃眼前之实祸!而台上此人,不过是他扰乱视听的一枚棋子!”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悲愤:“本宫放弃监国之位,非是畏罪,而是不愿朝纲因我而乱,不愿将士因内斗而寒心!但若有人以为,如此便可欺我汉室无人,侵我华夏疆土,害我黎民百姓——”
阿娇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脸色惨白的假刘彻身上,一字一句,如同雷霆炸响:
“那便是痴心妄想!”
“今日,本宫便在此,请出当年参与验看‘戾怀太子’尸身的宗正府老臣,请出太医院存档的脉案记录!更要请在场的诸位,看看这台上之人,究竟是人,是鬼,还是……披着人皮的魍魉!”
话音未落,早已安排在人群中的兰台人手,以及被阿娇暗中请来的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太医,纷纷现身!
真相,即将被强行撕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假刘彻彻底慌了神,他求助似的看向某个方向,却见馆陶公主不知何时已来到附近,正站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旁,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完了!
假刘彻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知道,自己这出戏,演砸了!在阿娇那近乎碾压式的气场和缜密的反击面前,他所有的伪装和谎言,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而阿娇,独立灞桥,以女子之身,直面阴谋与污蔑,其风姿气度,其睿智果决,已然深深刻入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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