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已由帝国太子殿下亲口下达,印信俱全,无可更改。”
他的目光锐利起来,逐一看向铁虎、石龙、布阵师…“收起无用的抱怨,它不会让我们的处境变得更好一分。保存好你们的体力,和精神。真正的考验,不在帝都的勾心斗角,而就在这里,在那座我们即将抵达的堡垒之外。恐怕…很快就要来了。”
他的话,像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骤然浇熄了队员们心头翻腾的躁火。没有安慰,没有解释,只有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现实。是啊,命令已下,他们已无退路。抱怨又能改变什么?
那股邪火被强行压了下去,但那份深入骨髓的不甘、委屈与被权力倾轧的无力感,却更加沉重地埋藏在了每个人的心底,如同休眠的火山。
数日后,在一种近乎绝望的沉寂氛围中,队伍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终点——铁岩堡。
当那座要塞映入眼帘时,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的李靖,眉头也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那根本算不上是一座“城市”,甚至称之为“堡垒”都显得有些勉强。它完全由当地开采的、未经仔细打磨的粗糙黑岩垒砌而成,墙体高大而厚重,却布满了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爪痕、撞击凹坑和早已变成暗褐色的干涸血污。整个堡垒呈现出一种沉闷的、绝望的灰黑色,仿佛一头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却依旧挣扎着匍匐在大地上的远古巨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了血腥、魂兽腥臊、草药和烟火气息的古怪味道,刺鼻而令人不安。
城墙上,零星能看到一些穿着破旧皮甲、眼神麻木的士兵在巡逻,他们的动作似乎都带着一种被漫长战争拖垮的疲惫。
前来交接的,是一位脸上带着一道从额头贯穿到下巴、狰狞如同蜈蚣般爪疤的老将军。他的铠甲陈旧,却擦拭得干净,眼神如同久经沙场的老狼,疲惫,却依旧锐利得惊人。他带着几个同样面带风霜的军官,打量着这支从帝都来的、“光鲜亮丽”的“援军”。
他的目光尤其是在李靖和他身后那些虽然经历风尘却依旧难掩年轻与“细皮嫩肉”的九曜队员们身上扫过,那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最终,嘴角难以抑制地微微瞥了瞥,露出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混杂着轻蔑、不屑和一丝“果然如此”的嘲弄。
老将军的声音沙哑,像是砂纸摩擦:“城里最好的营房已经给你们腾出来了。虽然简陋,但总比外面强点。各位…‘老爷’们,一路辛苦,就先歇着吧。”他特意在“老爷”两个字上加了重音,那嘲讽意味几乎溢于言表。
他顿了顿,继续用那没有太多起伏的语调说道:“不过这地方,不比帝都。晚上睡觉都警醒着点,兽潮这玩意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来。别仗着是什么大赛冠军就掉以轻心,真睡死了,被哪头溜进来的畜生叼了去,可没人负责收尸。这鬼地方,魂兽的爪子…可不管你是不是冠军。”
这话语,如同淬了毒的针,精准无比地狠狠刺入了每一个九曜队员的心脏最深处!
“你!”铁虎额角青筋暴起,拳头瞬间攥紧,一步踏出就要理论。这简直是对他们用命拼来的荣誉最大的侮辱!
然而,他的肩膀被一只沉稳有力的手死死按住。是李靖。李靖面色平静,甚至对那老校尉微微颔首,语气平淡无波:“有劳将军告知。我们会注意。”
老将军似乎有些意外于李靖的冷静,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挥挥手,让一名手下带他们去营房,自己则转身走向城墙,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浪费。
所谓的“最好营房”,不过是些相对坚固的石屋,里面除了冰冷的石炕和简陋的桌椅,空无一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潮气。
初来乍到的第一夜,就在这种物理上的寒冷和心理上的极度压抑、屈辱与不安中缓缓度过。窗外,荒原的风如同怨妇般呜咽哭泣,遥远而深沉的星斗大森林方向,时不时传来几声悠长、凄厉、令人毛骨悚然的魂兽咆哮,每一次嘶吼都仿佛敲打在人的神经上,让本就难以入睡的众人更加心惊肉跳。
冠军的荣耀、武魂城的鲜花掌声、太子虚伪的笑容…所有的一切,在此刻这座冰冷、残酷、充满敌意的边境堡垒面前,都显得那么遥远,那么虚幻,仿佛只是一个易碎的、已经醒来的噩梦。而真实的,只有眼前的艰难、未知的危险,和那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前路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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