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砸在窗沿,像有人在用指甲刮着玻璃。
储物间的墙纸泛着黄,边角卷起来,露出里面斑驳的水泥。张起灵攥着把旧刻刀,刀刃抵在墙上,正一下一下刻着歪歪扭扭的字——
“安安的官官,不能忘。”
他的额角渗着汗,指节被刻刀硌得发红,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名字。
七天了。
天授的征兆越来越明显:半夜会突然惊醒,梦见自己在张家祠堂跪着,族人说“天授到了,该忘了”;手里攥着的蜡笔会莫名断裂,蜡油滴在手上,烫得他心慌;连吴瑞画的星星糖,都会在他口袋里化掉,黏糊糊的,像眼泪。
他怕。
怕的不是天授的疼,是 忘了安安。
怕忘了孩子喊“官官”时的奶声,怕忘了吴瑞画的歪星星,怕忘了清晨阳光里,孩子扑进他怀里的温度。
门口的动静很轻,吴瑞抱着小鲸鱼挪进来时,张起灵正刻到“不能忘”最后一个字。
“官官……”吴瑞的声音像蚊子叫,小鲸鱼从怀里滑下来,滚到张起灵脚边,“你在刻什么?”
张起灵的手顿住,刻刀“当啷”掉在地上。他看着吴瑞,孩子的金棕色头发沾着雨珠,眼睛里全是担忧——像上次他头痛时,吴瑞攥着他的手说“山山,我帮你揉”的样子。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哑得厉害,“我在刻名字。”
吴瑞蹲下来,捡起刻刀,指尖碰到张起灵的手背——烫得吓人。他歪着脑袋,忽然说:“我帮你刻!”
不等张起灵反应,吴瑞就攥着刻刀,在墙上歪歪扭扭补了几个字:“安安会帮官官记住。”
刻刀划破了吴瑞的指尖,血珠滴在墙上,晕开小小的红。张起灵的心脏猛地抽了一下,扑过去抓住他的手:“不许碰!会疼!”
吴瑞却笑了,晃了晃小鲸鱼:“不疼!山山说过,安安是白泽,不怕疼!”
他踮起脚,用没受伤的手摸了摸墙上的字:“官官,你看!这样就不会忘啦!”
天授发作那天,是雨夜的凌晨。
张起灵被疼醒时,正蜷在床角,浑身抽搐,意识像被撕成了碎片。他看见墙上的字——“安安的官官,不能忘”——却在慢慢模糊,像被雨水冲散的墨。
“不……”他抓住床单,指节泛白,“不能忘安安……”
“官官!”
吴瑞的哭声撞进来,孩子扑在他身上,小手拼命抓着他的胳膊:“官官,你别忘了我!我是安安!是画星星给你吃的安安!”
张起灵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却还残留着吴瑞的温度——孩子身上有橘子糖的味道,有小鲸鱼的软毛,有蜡笔的甜香。
不能忘。
他咬着牙,把吴瑞的名字刻进心里。
疼痛像潮水般涌来,他听见吴瑞的哭声越来越远,听见墙上的字在消失,听见自己在说:“安安……我的安安……”
等张起灵醒过来时,已经在医院了。
他猛地坐起来,看见吴瑞蜷在病床边,脸色苍白得像纸,嘴角挂着血,怀里还抱着那只小鲸鱼。
“安安!”
他扑过去,抱住孩子,手在抖——吴瑞的后背,白泽的纹路正亮得刺眼,像团燃烧的火。
“山山说……”吴瑞的声音像漏了气的风箱,“天授会让你忘了我……”
他伸手摸张起灵的脸,指尖凉得像冰,“所以我用血脉帮你压着……官官,我不会让你忘的……”
张起灵的眼泪砸在吴瑞的手背上:“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
护士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张起灵抱着吴瑞,哭得像个孩子;吴瑞蜷在他怀里,纹路慢慢暗下去,嘴角还挂着笑。
三天后,张起灵带着吴瑞回了海边别墅。
他站在储物间的墙前,看着上面的字——“安安的官官,不能忘”——旁边,吴瑞用蜡笔补了颗大大的星星,写着“官官和安安永远在一起”。
“安安,”他摸着墙上的字,声音轻得像海风,“我记住了。”
他转头,看向正在画星星的吴瑞,“我记住了你的名字,记住了你的星星,记住了你喊我‘官官’的样子。”
吴瑞抬头,笑了:“那官官,以后再也不要把自己关起来啦!”
张起灵走过去,抱住孩子:“好。”
心让你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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