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里关于“张师傅家那灵光小子”的传闻,像车间里飘散的铁锈味一样,若有若无,却挥之不去。大多工人听了也就一笑了之,归功于运气或者张建国这老家伙往自己儿子脸上贴金。但总有耳朵不一样。
技术科的陈明技术员就是其中一个。
陈明二十出头,中专毕业,是厂里少有的正牌技术干部。年轻人脑子活,有股钻劲,不像有些老技术员那样墨守成规。他听说了车刀和切削液的事,起初也是不信,但好奇心驱使他去车间实际看了看那批修改过的刀具和加工记录。
这一看,就看出了点门道。
刀尖角度的修改看似随意,却恰好避开了最容易崩裂的应力集中点;掺入煤油这土办法,歪打正着地改善了润滑和散热,降低了切削温度。这两点改进,单独看都微不足道,甚至有些土气,但组合在一起产生的效果,却体现了一种对加工原理直觉般的、 albeit 粗糙的理解。
这绝不是一句“蒙的”能解释通的。
陈明心里存了疑,又侧面打听了一下张建国其人。得知这是个老实巴交、技术扎实但绝无太多文化的老钳工后,他的好奇心更重了。一个这样的工人,怎么可能想出这种点子?难道真是他那个还在上中学的儿子?
这天下午,陈明估摸着下班时间,提前等在了厂门口不远处的槐树下。看到张建国推着自行车出来,他整了整蓝色的干部服领子,迎了上去。
“张师傅,下班了?”陈明脸上带着技术员常有的、略带矜持的微笑。
张建国一看是技术科的陈技术员,连忙停下脚步,有些局促地点头:“陈技术员,您找我有事?”他心里有点打鼓,别是那改进出了啥纰漏吧?
“没什么大事,”陈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尽量随意,“就是听说您家孩子……对机械挺有兴趣?还在上学吧?”
张建国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因为这事。他赶紧按照想好的说辞解释:“哎呦,陈技术员您可别听他们瞎传。我家那小子就是瞎看闲书,脑子胡思乱想,嘴上没个把门的,跟我瞎咧咧,我也就是那么一听,当不得真,当不得真!”他习惯性地把儿子往外摘。
陈明笑了笑,不置可否:“小孩子有兴趣是好事。现在国家建设正需要技术人才嘛。我倒是想见见他,随便聊聊,没别的意思。”
张建国不好再推辞,心里七上八下地领着陈明往家走。一路上,陈明随意问些家常,张建国谨慎地回答着,手心都有些冒汗。
到了四合院门口,正好碰上放学回来的张彬。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学生装,背着书包,身材清瘦,面容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看起来和普通中学生没什么两样。
“小彬,过来,这是厂里的陈技术员。”张建国连忙招呼,暗中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张彬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看向陈明,礼貌地点头:“陈技术员您好。”举止得体,不卑不亢,没有寻常工人子弟见到技术干部的畏缩感。
陈明打量着张彬,第一印象是这少年很沉静,眼神清亮,不像是个浮躁瞎闹的。他笑着开口,像是随意拉家常:“张彬同学是吧?听你爸说,你喜欢看闲书?都看些什么书啊?”
张彬垂下眼皮,语气带着少年人应有的拘谨和一丝“被大人问话”的紧张:“就是……瞎看。旧的算术书,还有……嗯……姐姐以前的自然课本,有些讲机器什么的图,看着好玩。”他把来源推给最常见、最不易出错的渠道。
“哦?自然课本?”陈明镜片后的眼睛闪了闪,“那你看得懂那些图吗?比如齿轮是怎么传动的?杠杆怎么省力?”
“大概……能看懂一点。”张彬回答得很保守,“就是觉得……一个带一个转,挺有意思。力气大的人搬不动的东西,用根棍子撬一下 maybe 就动了……”他故意用了一些简单甚至稚嫩的表达。
陈明点点头,看似随意地追问:“那你上次跟你爸说的,车刀那个尖儿磨钝一点,还有油里加煤油,也是从书上看的?”
“不是书上看的,”张彬摇头,脸上露出一点“努力回忆”的神情,“是……是以前看街口铁匠铺打铁,那么厚的铁烧红了就能打薄,觉得热了东西就软乎?车刀老是烧坏尖儿,我就想,是不是它太尖了,容易聚热?磨钝点是不是好散热?加油……是记得洗油污用煤油快,就觉得油里加点煤油,是不是也能把热快些带走?”
他这番话,半是真观察(铁匠铺),半是孩子气的联想和类比,听起来完全符合一个聪明但缺乏系统知识的少年思维模式,把自己知道的知识碎片胡乱拼接起来。
陈明听着,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却快速分析着。散热?浸润性?这少年用的词和联想的方向,虽然朴素,却隐隐切中了金属切削中摩擦生热和冷却润滑的关键!这绝不是瞎蒙能蒙出来的方向!
他不动声色,又抛出一个稍微专业点的问题,带着考校的意味:“那你觉得,那车刀除了尖儿容易坏,还有啥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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