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开了。
像是三个打了败仗的逃兵,带着一个活生生的、名为“战利品”的悲剧,逃离了那座金碧辉煌、却冰冷得如同陵墓的女王宫殿。
学园都市的夜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我从未觉得这条我们日夜巡逻的街道如此陌生。每一个路灯,每一块地砖,都仿佛在嘲笑着我们刚才的天真与无力。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姐姐大人紧紧地牵着御坂9982号的手,那孩子依旧是那副对世界毫无反应的空洞模样,只是任由姐姐大人拉着。姐姐大人的侧脸,在路灯下显得异常坚毅,但我能看到,那份坚毅之下,是即将决堤的、巨大的悲伤。
那个类人猿则走在我们身边,难得地没有发出任何愚蠢的抱怨。他只是沉默地走着,那张总是写满不幸的脸上,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沉甸甸的表情。
而我,白井黑子,感觉自己被掏空了。
我们去哪儿?回到177支部?那里早就是别人的靶子。去别的安全屋?食蜂操祈那个女人能想到的地方,敌人没有理由想不到。
我们似乎……无处可去了。
就在这片几乎能将人压垮的沉默中,那个刺猬头,突然开口了。
“那个……”他挠了挠头,用一种试探性的、近乎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如果不嫌弃的话……要不要……先去我那里坐坐?”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用最尖刻的语言来反驳。
去你那里?你那个比贫民窟好不了多少的、充满了不幸气息的学生宿舍?你在开什么玩笑?那里没有任何防御设施,没有任何情报支持,甚至连一张能让姐姐大人好好休息的、像样的床都没有!
但是,那些刻薄的话,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卡在了我的喉咙里。
我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厌倦了女王那虚伪的堡垒,厌倦了那些由谎言和算计构筑的“安全”。
又或许是,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一个最普通的、最不“安全”的、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地方,反而成了此刻最让人渴望的、能暂时喘息的港湾。
“……带路。”
我说出了连自己都感到震惊的两个字。
姐姐大人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没想到我会同意。那个类人猿也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得救了”的傻气表情。
就这样,鬼使神差地,我白井黑子,竟然同意了前往我最鄙夷的类人猿的巢穴。
他住的地方,比我想象中还要糟糕。
狭窄的走廊,昏暗的灯光。当他打开房门时,一股混合着灰尘和某种微妙的、食物过期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里更是像灾难现场一样,书本、漫画和换下的衣物堆得到处都是。
然而,就在这个狭窄得令人窒息的房间里,一个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突然从浴室里探出了头。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纯白色修女服、有着一头耀眼银发的娇小女孩。她的脸颊气鼓鼓的,碧绿的眼眸里写满了全世界都欠她一顿饭的愤怒。
“当麻!你跑到哪里去了!我肚子饿得快要啃斯芬克斯了啊!”
她的声音清脆如铃,却充满了破坏性的怨念。随即,一只胖乎乎的三色猫从她头顶跳了下来,发出了“喵~”的一声附和。
我愣住了。姐姐大人也愣住了。
我们脑中还在回荡着“绝对能力者进化实验”、“剧本”、“诅咒”这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的词汇。而眼前,却是一个因为晚饭问题而大发雷霆的、神秘的修女。
这巨大的反差感,让我的大脑一瞬间彻底宕机。
那个银发女孩的目光,很快就从她口中的“当麻”身上,转移到了我们一行人身上。当她看到姐姐大人,又看到和姐姐大人一模一样的御坂9982号时,她那双碧绿的眼睛,好奇地眨了眨。
我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来应付她那必然会到来的、关于“克隆人”的惊愕与疑问。
然而,她只是歪了歪头,用一种天真得近乎残忍的逻辑,得出了结论。
“哇!当麻,你好厉害!”她发出了惊叹,“你终于因为没饭给我吃,而饿到产生幻觉了吗?居然分裂出了两个美琴!”
“……不,她们两个都是真的啦!”那个不幸的刺猬头有气无力地解释着。
“真的?”银发女孩跳到姐姐大人和9982号面前,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伸出手指,戳了戳9982号那毫无反应的脸颊。
“嗯……这个美琴,好像不会放电,也不会脸红。是个节能版的美琴呢!”她得出了一个让我无力反驳的结论,然后,便立刻将全部的注意力,重新放回了最核心的问题上。
“所以,当麻!饭呢?!”
我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
一个刚刚还在为自己悲惨的命运而愤怒的雷神,一个承载了无数悲剧的克隆人,一个刚刚打倒了学园都市最强的“不幸”高中生,一个满脑子只有食物的神秘修女,以及……一个脑子已经彻底乱成一锅粥的风纪委员。
我们这群人,因为一个天大的、足以颠覆世界的秘密,而被迫聚集在了这个狭窄、脏乱、却又莫名地……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学生宿舍里。
我看着那个因为找不到吃的而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银发女孩,又看了看手足无措的姐姐大人,和那个一脸无奈地试图安抚所有人的类人猿。
我突然觉得,或许,他让我们来这里,是对的。
因为,再沉重的悲剧,再可怕的阴谋,在“晚饭还没吃”这个最朴素、最基本的人类需求面前,似乎……都暂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是我白井黑子的人生中,最荒谬的一天。
而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这种荒谬,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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