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冰冷的刀面,不轻不重地拍打着没头脑那无法闭合、沾满口水的脸颊,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现在,刀在我手里。按照你定的规矩,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交出来。”
没头脑哭了。
是真的哭了,眼泪鼻涕混着口水,糊了满脸。
太欺负人了!这哪是什么待宰的肥羊?这分明是下山巡狩的母老虎!
他忍着腕骨碎裂的剧痛和心灵遭受的巨大创伤,用那只完好的手,哆哆嗦嗦地伸进自己打着补丁的衣襟里,摸索了半天,最终掏出一个用洗得发白的旧油纸小心翼翼包裹着的东西,带着万分不舍与十二分的屈辱,递了过去。
沐沐狐疑地接过,解开那层层叠叠的油纸。里面躺着一个……烤得外皮焦黑、看起来硬邦邦、个头不大的番薯。
沐沐:“……”
她拿起番薯,凑到鼻尖闻了闻,然后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掐下一丁点,放入口中。
下一秒。“呸!呸呸呸!”沐沐直接扭头吐了出来,娥眉紧锁,“这是何物?干涩难咽,尚有异味!你便以此物为宝?”
没头脑“阿巴阿巴”地急切解释,指着那番薯,又连连拍打自己的肚皮,意思是这是他精心规划、未来两天的口粮!
“我要的是银钱!黄白之物!懂吗?不是你的明日存粮!”沐沐简直要被这蠢贼气笑。她不耐烦地用刀尖虚点没头脑的胸口,“速速拿出来,莫要等我亲手来搜,平白脏了我的手。”
没头脑悲从中来,只得开始翻找自己身上。左边口袋,空空荡荡。右边口袋,摸索良久,掏出三枚边缘都有些磨损的铜钱。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沐沐看着那三枚静静躺在没头脑那布满老茧的脏兮兮掌心里的铜钱,沉默了片刻。
她拈起铜钱,对着透过树叶缝隙的阳光眯眼看了看,甚至用指尖弹了弹(没头脑内心哀嚎:女侠,铜钱能弹出个啥啊?),确认是流通的官制铜钱,但数量……“十文钱?!”沐沐的声音里充满了荒谬感,“你在此设伏半晌,费尽周折,身上仅有十文钱?!你这山贼营生,做得也太过……清贫了些!”
没头脑“阿巴阿巴”地努力辩解,脸上写满了生存的艰辛与无奈。大意是:青阳附近地广人稀,油水不足,过往行人要么穷得叮当响,要么就是像振远镖局那样凶神恶煞不敢招惹,这十文钱还是上回运气好,碰到陈长老押镖路过,他铆足了劲学了七八声惟妙惟肖的狗叫,逗得那位爷开心了,才施舍下来的……
沐沐听着他那含糊不清却字字血泪的陈述,脸上的神情从微愠渐变为无语,最后竟染上了一丝极其复杂的、近乎怜悯的神色。她摇了摇头,伸手扣住没头脑的下巴,又是“咔嚓”一声轻响,将他错位的下巴给端了回去。
“哎哟喂……可算能说话了……”没头脑第一时间活动着自己酸麻不堪的下巴,随即带着浓重的哭腔道,“女……女侠!您大人有大量!小的……小的其实是很讲章法的!是有路数的!”
“章法?路数?”沐沐挑眉,“专挑孤身上路的女子下手的章法路数?”
“正是!”没头脑急于证明自己并非全无头脑,“孤身之人,无有援手,最容易得手!就像女侠您刚才……呃……”他说到一半,看到沐沐那似笑非笑、带着嘲弄的眼神,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沐沐用一种近乎悲悯的目光看着他,缓缓摇头,语气如同私塾先生训诫蒙童:“没头脑啊没头脑,你这名号,真是取得一点没错。你这章法路数,从根子上就错了。”
“错了?”没头脑懵了。
“大错特错!”沐沐伸出纤纤玉指,慢条斯理地分析,“你且动动脑子想想,这等荒郊野岭,敢于孤身行走的,无非两种。其一,确是不通世故、柔弱无依之人。其二……”
她故意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便是如我这般,身负艺业,全然不将尔等蟊贼放在眼内的。换句话说,你专挑孤身之人下手,便等同于在矮子里面拔高个——不,是在猛兽堆里挑点心!你能活到今天,全靠祖宗积德,运气爆棚,没碰上真正的硬茬子……嗯,看来你今天的好运,是到头了。”
“轰——!”
沐沐这番话,如同九天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没头脑整个人僵在原地,如遭雷击。
原来……原来自己一直是在阎王爷的眼皮底下跳舞?自己奉若圭臬的生存法则,竟是一道催命符?!
他猛地回想起之前几次“成功”的打劫(虽然收获不过几文钱或半个饼),那些“孤身弱质”看他时的眼神,似乎并非全然是恐惧,反而更多是一种……看待傻子般的宽容和戏谑?
“我……我……”没头脑嘴唇哆嗦,眼神涣散,整个人被巨大的自我怀疑和人生迷惘所吞噬。他感觉自己苦心经营的山贼生涯,就像一个脆弱的泡泡,被眼前这女子轻轻一戳,就“噗”地一声,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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