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头正毒,树影像刻在地上的图画纹丝不动,几只飞鸟屹立在电线上时不时传来几句嘶吼,空中的电线在飞鸟的重量下微微下沉,仿佛下一刻就会带着火星炸开。
萧尽霜带着特警冲进所谓的“病房里”时,地上半跪着的女人昏迷不醒,这名名叫于德鹏的男人坐在轮椅上——借助着病床的约束带往女人的脖子上勒。
见来人气势汹汹,他快速将手上的约束带换成了手术刀架在了女人的脖子上并将她拽过挡在自己前面。
这个位置,不论是狙击手还是屋里人都无法对他进行瞄准。
“别动!都滚出去,别逼我,我马上就要成功了…马上就要成功了…只需一点契机…”
显然,这人偏执得有些癫狂。
萧尽霜紧盯着男人握刀的手往隔壁走了两步,轻声劝说道:“把刀放下,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
“什么机会!进监狱的机会吗!”他吼地声嘶力竭,手中的刀更是又贴近了几分。
“冷静点,把刀放下,你有什么需求我们可以谈”萧尽霜摊开手掌,再次重复道。
男人死死握着刀子,地上的女人脖子上多了一道红痕。他双眼通红怒吼:“滚出去,再不出去我现在就杀了她!”
由于有人质在手,萧尽霜也没有办法靠近,但视野很快便落在了于德鹏身后的窗户上——
所幸此地由工厂改造且只有一层,虽安装了防盗网但也并非完全封闭,且窗户还在大开着。
但愿这个新人知道怎么谈判,他心里想着,目光转向那名面容柔美的青年,只见对方的目光正好也投了过去。
二人目光交汇,那一瞬,千言万语尽在无声之间。
萧尽霜向众人招了招手,其余人心领神会走了出去。
白玦缓缓举起双手,语气温和且友善:“你好,于博士,耽误您两分钟。我没有恶意,我看过您写的文章,我在上学的时候学过顺势疗法,属于替代医学的一部分,我听说过用丹毒压制肿瘤的办法,但是这个丹毒发作有点不受控制,也许我们可以探讨一下哪里可以改善的地方。”
于德怀闻言眼神不再像方才那般凶狠,但手里依旧死死握着那把手术刀,咽了口唾沫,声音嘶哑:“他们都是一群蠢货,什么都不懂,我跟他们说顺势疗法,他们说我这是不三不四的赤脚医生。我读了十几年的医学,熬过的夜已经数不清了,结果被说是水硕,博士给钱就能上,要不就是说我资历不够让我再等等,救人的手也得签财务审批,诊断方案要让‘专家组’点头,我的专业成了最不被相信的东西…”
白玦往旁边缓慢走了两步以确保于德鹏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举着的双手向前摊轻轻下压,示意他冷静继续道:“我知道,没事的,我们可以慢慢来,补充替代医学现在很多人还不了解,不信任是很正常的。您这个研究我有所了解,身体可以自我修复,比如疫苗,将一小部分导致疾病的病原体注入体内,就可以增强免疫系统对抗同样的疾病,顺势疗法在德国是自己的整个医疗系统,自然疗法属于其中一种,等你成功了,然后再给他们一点时间,他们会知道的。”
于德怀的眼睛有些泛红,握着刀的手不知不觉间也松开了些:“我拍下了这个工厂,花重金将他改成了医院的模样,我从丹毒病人的皮肤感染处提取到了A族β溶血性链球菌,然后在网上发了低价治疗肿瘤了宣传,他们找到我,我将它注入到肿瘤患者体内,其实我并不是想挣钱,我只是想证明自然疗法有用…”
白玦那柔情似水的眼眸紧紧盯着于德怀,眼底看不出半点锋芒,像春日里化开的雪水漫过心底,软软的,也暖暖的。
“美国的科利医生被人骂了一辈子的庸医,他就是从自愈的病人上找到了灵感,只可惜生不逢时,他带着火把,怀揣着我一颗点亮世界的决心却遇上了大雨磅礴,在当时这种方法太过超前了世人无法接受最终郁郁而终了。”
于德怀闻言有些激动,甚至有些暗喜终于找到可以理解他的人了,他喉咙滚动,有些激动得站起身。
待他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时,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子弹穿过额头的瞬间,他的双眼骤然睁大,没有狰狞,没有凶狠,只留下了一片空荡荡的错愕和不可置信,所有的情绪都卡在了喉咙。
当医学需要用人命去累积经验时,其“成果”也就失去了它应有的意义。
真正值得歌颂的钻研成果,不该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和死亡之上;任何脱离道德和伦理的实验,都不过是以发展为借口的暴行。
此时的阳光已不似方才那般毒辣,微风拂过,枝头飞出几只飞鸟。
白玦特意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萧尽霜,打趣道:“你看到我往外站了一点吗?”
“嗯。”他步伐不变,头也没抬答。
白玦眯了眯眼睛凑近顺势将胳膊肘搭上了他的肩膀,说:“你怎么不问为什么,还有为什么不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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