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报发出,石沉大海。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对神经的凌迟。
终于,天亮之前,我方的监听站截获了一份由县城司令部发出的紧急调度令:原定于清晨开始的合围部队,全部后撤十公里,构筑防御工事!
另,紧急抽调军区医疗队,携带防疫药品,火速增援前线!
成功了!
指挥部里爆发出压抑的欢呼。
林锋盯着地图上代表日军的红色箭头缓缓后退,脸上却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他们怕染病?好啊,那就再给他们加点‘症状’!”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王大柱:“大柱,带上你的人,去我们之前用过的那个废弃营地,给我挖几个大坑,把咱们前几天打猎剩下的猪羊残骸全扔进去!有多少扔多少!再把所有的红药水和能找到的腐臭剂都给我浇上去!最后,在周围插满木牌,用最大的字写上——伤寒隔离区,擅入者死!”
正午时分,一架日军的九七式侦察机呼啸着从五龙岭上空低空掠过。
飞行员惊恐地看到,山脚下的那片废弃营地里,几个大坑内堆满了模糊的“尸体”,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四周苍蝇云集,几十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用汉字和日文写着触目惊心的警告。
飞机不敢多做停留,盘旋一圈后,投下无数雪白的传单,上面用巨大的字体警告所有日军部队:“前方爆发大规模疫病,严禁靠近疫区!等待后续指令!”
传单还在空中飞舞,指挥部里,秦怀山已经再次戴上了耳机。
这一次,他的目标,是一支正在向青岗镇方向秘密运送弹药物资的日军运输队。
“嘀嘀嘀…嘀…嘀嘀……”
他切换到运输队使用的独立频率,以山本一郎那急促而权威的口吻,发出了一道简短却致命的密电:“前方我部阵地爆发天花,情况失控!运输队立即停止前进,为防病毒扩散,就地焚毁所有车辆物资,人员徒步撤回县城!重复,就地焚毁,立即执行!”
天花!
这两个字,比任何军令都更具威力。
二十分钟后,西北方向的地平线上,升起了三股浓密的滚滚黑烟,即便隔着十几里地,也看得清清楚楚。
那冲天的火焰,仿佛是为这场无声战争献上的最华丽的礼炮。
林锋缓缓收起了望远镜,那台九七式电台静静地躺在桌上,像一头被驯服的雄狮。
他转过身,望向身后层峦叠嶂的群山,山风吹动他破旧的衣角,发出猎猎声响。
“以前,”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是我们躲在山沟里,竖着耳朵,心惊胆战地听他们说话……”
他顿了顿,眼中精光爆射。
“现在,轮到他们跪在地上,听我们放屁了!”
风卷残云,胜利的喜悦还未散去,夜色便已重新笼罩大地。
黑夜彻底吞噬了远方最后一道青烟,白日的喧嚣在山风中迅速冷却下来,化为刺骨的寒意。
林锋没有笑,只是默默地将目光投向了东方,那里,一夜的湿气正在酝酿一场弥天大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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