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刺破了笼罩在晋中大地上最后一丝沉沉的黑暗。
然而,比晨光更早刺破寂静的,是县城里那座高高矗立的钟楼上,几个铁皮大喇叭里传出的嘶哑噪音。
那是伪县政府的广播,每天雷打不动的早间“训示”。
山坳里的独立行动队营地,白兰抱着一台刚缴获不久、修修补补才勉强能用的收音机,正和侦察组长小石头一起,眉头紧锁地监听着。
“……近日流言猖獗,所谓‘林锋仍在’纯属共党蛊惑人心的卑劣伎俩!实则林锋所部早已溃不成军,其本人或已阵亡,或已潜逃……”
广播里的男声字正腔圆,带着一股读书人特有的腔调,但语速平稳得有些过分,像是在念一篇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文章。
“又是这套陈词滥调。”小石头撇撇嘴,满脸不屑,“队长,这帮二鬼子就会耍嘴皮子,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林锋没有说话,只是靠在一棵老槐树下,闭着眼睛,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在打着某种节拍。
他的听力经过现代化的系统训练,远比常人敏锐,能从声音的海洋中捕捉到最细微的“杂质”。
白兰显然也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她指着收音机,压低声音道:“队长,你听,这个播音员……有点奇怪。他每次念到‘林锋’这两个字的时候,音调会有一个非常非常轻微的上扬,而且会停顿大概零点五秒。昨天和前天都是这样,像……像是在刻意强调。”
小石头瞪大了眼睛,又凑近了听了听,却什么也没听出来:“有吗?我听着都一样啊。”
“不,不一样。”林锋睁开了眼,眸子里闪过一道锐利如手术刀般的光芒。
在现代情报分析中,这种固定的、反常的语言习惯,被称为“心理应激下的微表情”——只不过,这是声音的“微表情”。
“一个受过训练的播音员,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犯三次同样的错误。”林锋站起身,踱了两步,“这要么是他的个人习惯,要么……就是他故意留下的‘路标’。他在用我们所有人都听得懂的语言,传递一个我们未必能懂的信号。”
“信号?”白兰和小石头异口同声,脸上写满了困惑。
“对,信号。”林锋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在告诉我们,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林锋’这个名字有反应。而且,他希望我们注意到这个反应。这是一个钩子,就看我们敢不敢咬了。”
“那我们怎么办?”白兰立刻问道,她已经习惯了林锋这种超越常人理解的思维方式,并且无条件地信任他的判断。
林锋的目光越过众人,投向不远处正在一群孩子中间,有模有样地教他们打军体拳的二妞。
那个八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小脸蛋红扑扑的,喊着“一二三四”的口号,声音清脆得像山泉水。
“敌人用铁喇叭喊话,我们就用人喇叭。”林锋收回目光,对小石头下令,“小石头,给你一个任务,不许动枪,不许暴露,想尽一切办法,让二妞的歌声,传到县城里那个播音员的耳朵里。”
小石头一愣,挠了挠头:“队长,这……这怎么传?县城戒备森严,我们的人都进不去,更别说带个孩子了。”
“谁说要进城了?”林锋笑了,“那个播音员,我们叫他‘高先生’吧。既然是伪政府的文职,总得回家吧?查!查他住哪,每天走哪条路,喜欢在哪个茶馆喝茶,喜欢在哪个面摊吃面。把他的生活轨迹给我摸得一清二楚!”
“然后呢?”
“然后,”林锋看向二妞,眼神变得柔和起来,“教二妞一首新童谣。”
一个小时后,一份关于伪县政府翻译官“高志远”的简报放在了林锋桌上。
此人是前清秀才,本地望族,因不愿与日本人合作,家产被夺,独子被抓走当了劳工,生死不明。
他本人被逼无奈,在伪政府挂了个翻译兼播音的虚职,平日深居简出,唯一的爱好,就是去城东的“晚风茶楼”听一段评书。
“鱼儿……上钩了。”林锋看着简报,喃喃自语。
当天下午,通往县城的必经之路上,多了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
他看上去普普通通,但偶尔扫向路口的眼神,却锐利如鹰。
茶楼里,也多了一个端茶送水的小伙计,手脚麻利,话不多,耳朵却一直竖着。
黄昏时分,高志远穿着一身半旧的长衫,面无表情地走出伪政府大门。
他佝偻着背,脚步虚浮,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躯壳。
这一天,他照常念了三遍“林锋已死”的广播稿,每一次念到那个名字,他的心脏都像被针扎了一下。
他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或许只是绝望中的一点徒劳挣扎,一点说给自己听的、微弱的抗议。
当他走到“晚风茶楼”附近那条僻静的小巷时,一阵清脆如银铃般的童谣声,毫无征兆地飘进了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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