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依旧静得可怕，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听说你们宫里御膳房的手艺了得，王哲转了转眼珠，换了个话题，那些点心是不是比我们宗门厨房做的要精致百倍？光看样式就叫人馋得慌...
王哲絮絮叨叨地说了半晌，那老太监终于微微动了动眼皮，像是被扰了清梦般缓缓睁开那双浑浊的老眼：二公子，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沙砾摩擦，话说多了，伤元气。
嘿！你总算肯搭理我了！王哲顿时来了精神，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他迫不及待地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那你跟我说说，金帝突然召见我师父和师兄到底所为何事？该不会...是要打仗了吧？
老太监的嘴角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那表情既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忍受着什么不适：二公子多虑了，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陛下与令师乃是故交，此番不过是...叙叙旧情罢了。
叙旧还需要特意设下结界？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王哲挑了挑眉，满脸疑惑地问道，我师父和金帝陛下到底是怎么认识的？我记得师父曾经提起过，他年轻时曾闯荡过长城外的蛮荒之地，莫非就是在那时候结下的缘分？
老太监沉默良久，忽然长叹一声：既然二公子今日无事，陪老奴说说话也好。他说着便往门槛上一坐，原本挺直的腰背终于放松了些许，说起来，陛下、你师父，还有当年的木大将军，年轻时确实是生死与共的结义兄弟。
木大将军？就是那位镇守北境的木虎将军吗？王哲顿时来了精神，双眼放光，我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传说！据说他一拳就能打死一头成年黑熊！
何止如此。老太监眯起眼睛，目光仿佛穿越了时光，当年他们三人结拜时，你师父李修缘是大哥，木虎将军排行第二，陛下那时还是三皇子，自然就是三弟。他们三个啊，在长城外整整闯荡了三年，与凶猛的妖兽搏斗过，与狡猾的蛮族谈判过，甚至还胆大包天地偷过蛮荒王的坐骑......
老太监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将王哲完全带入了那个热血沸腾的年代——
二十岁的李修缘背着把断剑，在蛮荒深处救下了被妖兽围攻的三皇子；木虎背负着族人的期望，想在长城外闯出一片天地，却险些命丧流沙，是李修缘和三皇子用剑劈开沙坑将他救出；三人穷得连马都买不起，只能徒步穿越茫茫戈壁，在快要渴死时，是李修缘耗尽最后一丝灵力凝聚出水珠；三皇子被蛮族俘虏时，又是李修缘和木虎乔装成奴隶混入敌营，硬是把他抢了回来......
那时候陛下常说，老太监说着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等他登基后，就封你师父为护国剑仙，封木将军为镇北王。后来这些承诺都兑现了，只是木将军性子倔强，说北境离不开他，至今镇北王的印信还锁在国库里呢。
王哲听得如痴如醉：那他们后来为什么很少相聚了？
人各有命啊。老太监望着东方天际之处缓缓燃起的一抹红，幽幽道，陛下成了九五之尊，要治理万里江山；你师父回到剑门宗，要守护一方宗门；木将军镇守北境，这一守就是三十年。
王哲听得心里发酸，正想继续追问，书房的门突然一声打开了。金帝缓步走出，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轻轻拍了拍李修缘的肩膀：保重。又对李平安点了点头，随即周身金光大作，转眼间便消失在天际。
李修缘站在门口，背影依旧挺拔如松，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与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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