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笺到此戛然而止,但字里行间流露出的严苛与温情,却让人久久不能平静。
王哲捏着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望着桌上那几盘卖相惨不忍睹的饭菜,一时间哭笑不得,脸上的表情既无奈又带着几分宠溺。
合着这顿饭是师父和师兄亲自下厨做的?他小声嘀咕着,用筷子拨弄着那盘黑乎乎的番茄炒蛋,难怪味道这么...独特。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李平安手忙脚乱打鸡蛋的场景,蛋壳碎得到处都是;又想到师父那个老顽童,肯定是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把糖罐子当盐罐子往红烧排骨里倒。想到这里,王哲实在没忍住,一声笑了出来,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这两个老小孩啊,王哲摇摇头,语气里满是纵容,真是闲得发慌了。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张写着徒儿尝尝为师手艺的纸条对折再对折,像对待什么珍宝似的,轻轻塞进了胸前的贴身口袋里,这么大年纪了,还玩这种恶作剧。
目光落回那盘已经看不出原材料的番茄炒蛋上,王哲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试探性地夹了一小块,刚送到嘴边就被那股奇怪的味道劝退了。算了算了,他叹了口气,端起盘子走到院子里,把菜倒进了鸡窝。谁知那群平时什么都吃的鸡,今天却格外挑剔,啄了两口就嫌弃地走开了,有一只竖着中分长相奇冒的甚至还夸张地甩了甩身子,像是在抗议。
看来只能让厨房重新准备一份了。王哲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朝门外走去,边走边自言自语道:先去找安君那小子算账,这个点还没来帮忙,肯定又躲在哪里偷懒了。
他确实没有注意到,就在鸡窝旁那片松软的泥土里,混杂着几滴尚未干涸的暗红色水渍,那痕迹在正午的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更不曾想起,一向严肃的师父从未用剁了你喂狗这样粗鄙的话开玩笑,而稳重的大师兄也决不会在信中写什么世界第一大剑侠这般幼稚的称谓。
初夏的阳光温柔地洒满小院,带着槐花清香的微风拂过那棵苍老的槐树,沙沙作响的叶片仿佛在低声叹息,又像在诉说着无人倾听的秘密。王哲嘴里哼着欢快的小调,脚步轻快地朝着李安君的院落走去,脑海里盘算着下午是该教那小子飞燕回翔游龙戏凤的剑招。他丝毫没有察觉到,方才那顿看似平常的午饭里,藏着多少欲言又止的牵挂;更没发现那张被墨迹晕染的信纸上,被刻意遮盖的对不起,不能陪你长大了这几个颤抖的字迹。
他天真地以为那些反常的举动只是亲人们心血来潮的恶作剧,却不知道那是两位至亲之人,用尽毕生气力,以最隐晦的方式向他道别的最后话语。每一个玩笑般的字眼,都是他们想说却不敢明说的;每一处刻意的反常,都是他们拼尽全力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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