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夯紧握着那把跟随他多年的铁锄,指节因用力而攥得发白,粗糙的掌心几乎与锄柄融为一体。
他身上那件粗布短褂早已褪色,肩头和后背处打了七八个深浅不一的补丁,袖口被岁月磨得泛着油亮的光。露出的两条胳膊晒得黝黑,肌肉虬结而壮实,每一道线条都记录着常年劳作留下的僵硬与力量。这个朴实的庄稼汉平日里心心念念的只有自家那二亩三分地的收成,他甚至没踏出过金城几次,连县城都陌生得让他局促——而此刻,这些从未见过的、长着狰狞獠牙、身披暗沉鳞甲的怪物,正践踏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土地,一步步逼向他居住了一辈子的家园。
“赵老哥!快退回来啊!”城楼上的守兵急得嗓音嘶哑,手中的弓拉得如同满月,箭尖微颤,却迟迟不敢放出——生怕误伤了这位突然冲上前线的老农。
赵夯没有回头。他缓缓扭过脸,望向金城的方向。那里有他亲手垒起的土坯房,房梁上还整齐悬挂着去年收成的金黄玉米;有他妻子刚刚晾晒的粗布被褥,在晴朗的天气里总会飘来淡淡皂角的清香;还有他刚满十岁的儿子,前一天还扯着他的衣角,嚷着想要一个新做的木陀螺。
这一切,他绝不能丢。
“俺的地在中原,俺的根就在这儿。”他朝身后高声喊道,声音有些结巴,却带着庄稼人特有的执拗与憨厚,“这土地养了俺大半辈子,往后……还得养俺娃咧……要是让这些妖兽就这么踏过去,那俺娃将来靠啥活?靠啥娶媳妇、立门户啊……”
城楼上的士兵们听着这番朴实无华的话,眼眶不由得湿润起来,一股滚烫的热泪在眼眶中打转。是啊,他们日日夜夜守护的,不正是这些看似平凡却无比珍贵的东西吗?是那些用黄土垒砌的简陋房屋,是屋檐下悬挂的金黄玉米串,是孩子们在院中嬉戏时抽打的木质陀螺,更是寻常百姓家里一日三餐离不开的柴米油盐——这些点点滴滴,构成了他们誓死扞卫的家园。
赵夯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沉重的铁锄稳稳地扛在宽阔的肩上,那锈迹斑斑的锄刃在耀眼的阳光下反射出暗淡却坚定的光芒。他目光如炬,望向远处黑压压一片汹涌而来的异族大军,突然扯开粗犷的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道:“想要踏过这片土地?先问问俺手里这把锄头答不答应!”
话音还未落下,他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一股滚烫的精血喷溅在古老的锄头上。这是他从村里最年长的老人那里听来的土办法——“燃血催力”,据说能让庄稼汉爆发出移山填海般的惊人力量,但每使用一次,就要折损整整十年的阳寿。
然而此刻,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土元功——起!”
他其实也不知道这套功法究竟叫什么名字,这是村里最老把式的庄稼人传授的土法门,说是能够向大地借来无穷的力量。此刻功法运转,脚下的土地突然微微震颤,一股浑厚磅礴的力量顺着脚底涌泉穴奔腾而入,那把原本沉重无比的铁锄在他手中顿时变得轻若鸿毛。
“呼——呼——”
锄头在空中舞得虎虎生风,带着泥土特有的腥香气息,以千钧之势狠狠砸在冲在最前面的狼形妖魔头颅上。“咔嚓”一声脆响,那坚硬无比的头骨就像熟透的西瓜般应声裂开,墨绿色的脑浆四处飞溅,洒了赵夯满脸满身。
他随手抹去脸上的污秽,咧开嘴露出一个朴实而坚定的笑容,两排微黄的牙齿在阳光下格外醒目:“俺这锄头……刨得了地,也除得了妖……”
他宛如一只被无形鞭子抽打着的陀螺,在狰狞的妖魔群中疯狂旋转,手中那把沾满泥土的锄头上下翻飞。每一次挥动都带着破空之声,每一次落下都迸发出撕裂血肉的闷响。妖魔的头颅像熟透的西瓜般炸开,肢体如枯枝般断裂,有些被拦腰斩成两段,有些被锋利的锄刃豁开肚腹,内脏和黑血洒了一地——这把平日用来翻垦土地、清除杂草的寻常农具,此刻竟成了战场上最致命的神兵利器。
不知战斗了多久,赵夯的动作渐渐迟缓下来。他的右臂被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如小溪般顺着锄柄蜿蜒而下,在脚边积成一滩暗红的血洼;左腿被妖魔的利爪划开数道深痕,每迈出一步都在黄土上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血印;他不住地咳着,嘴里的血沫吐了一口又一口,视线开始模糊,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依然如磐石般屹立在城门正前方,就像一颗被死死钉入大地的铁钉,用血肉之躯牢牢封住通往城池的最后去路。
一只生着镰刀般巨爪的妖魔瞅准他喘息的瞬间,猛然腾空扑来。利爪带着刺耳的破风声撕裂了他的胸膛,鲜血瞬间染红了粗布衣裳。
呃……赵夯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却用尽最后气力死死箍住妖魔的脖颈,另一只手高举铁锄,将全身重量压了下去。锄刃带着寒光,精准地劈进妖魔的天灵盖,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天道六子请大家收藏:(m.x33yq.org)天道六子33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