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利无趣。”斩霜拍开泥封痛饮,“倒是你教熊章那小子的攻心术…”他瞥向城内——曾经依附昭阳的世族正排队向国库“捐粮”,队伍长得看不见头。
千里外的临淄城,星回倚在星云阁顶楼,看姜昭亲手点燃田氏百年族谱。这时,一只赤鹰落上他肩头,银面具下终于溢出笑意,指尖轻点鹰羽:
“告诉那丫头,她酿的梅花醉,该启封了。”
殿外的雪,终于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咸阳宫阙上,反射出清冷的光。
萧烬执着施夷光的手,走过长长的宫廊,脚步缓慢而沉重。宫人们远远垂首侍立,不敢打扰这份无声的离别。
“阿光…”萧烬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打破了沉寂,“此去段云峰,山高路远,风雪未消,定要…小心。”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深邃的眼眸紧紧锁着她,里面翻涌着万般不舍与担忧,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涌动的暗流。
他抬手,极其自然地替她拢了拢狐裘的领口,指尖拂过她微凉的脸颊,动作温柔得近乎小心翼翼,“让青峰寒星寸步不离,玄甲卫也再拨一队护送你…”
“不必了。”施夷光轻轻摇头,握住了他替自己整理衣襟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与微微的颤抖,“有青峰寒星和小参在,足够了。玄甲卫是国之精锐,当去做更重要的事。”
她抬眼,望进他盛满离愁的眼,“你…更要保重。秦国初定,百废待兴,莫要…太过操劳。”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化不开的关切。
萧烬反手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宽厚的掌心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低低的叹息,带着浓重的鼻音:“真想…跟你一起回去。”
他微微俯身,额头几乎抵上她的,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祭坛的年…定是热闹的。
想看你和小参放爆竹,想听星回那家伙阴阳怪气的调侃,想尝尝你亲手包的饺子…”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强压下的湿润和不容置疑的承诺,“开春!等开春桃花开了,你便回来!桃林郡的桃花,我们一起看第一眼!好不好!”
施夷光的心被他话语中的眷恋和不舍狠狠撞了一下,鼻尖微酸。她用力回握他的手,重重地点头:“嗯!一起看桃花!”
宫门外,马车已候。小参裹得像个小粽子,在车辕上兴奋地朝施夷光挥手:“女人!快走啦!回去过年啦!”
萧烬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亲自扶施夷光上车。当车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他猛地伸手抵住门框,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阿光…保重!我等你!”
马车缓缓启动,碾过宫门厚厚的积雪,留下深深的车辙。萧烬站在原地,玄色的王袍在雪地里显得格外孤寂,目光追随着那远去的车影,久久未动,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宫道的尽头。
寒风卷起他袍角的落雪,也带走了他心尖的温度。他缓缓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红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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