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入口已化作一片废墟,烟尘尚未完全落定,混合着血腥与焦糊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青澜拄着断剑,身躯摇摇欲坠,遍布全身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脏腑的剧痛。强行引动《同心契》残篇的一丝共鸣,虽助他侥幸从狼煌的必杀一击下捡回性命,但那瞬间的神魂交融与力量碰撞,也几乎榨干了他最后的心力。
狼煌悬浮于空,狼眸中的惊疑渐渐被更深的暴怒与审视取代。他死死盯着下方那看似下一刻就要断气、却偏偏还顽强站立着的少年,尤其是其周身那若有若无、令他极为不适的奇异交融气息。
“装神弄鬼!”狼煌低吼一声,虽惊不定,但元婴期的尊严不容挑衅。他周身煞气再次升腾,虽未立刻发动如之前那般毁灭性的攻击,但数道凝练的暗红狼煞箭矢已在他身前凝聚,锁定了青澜周身要害。他要一点点磨死这只诡异的小虫子,同时试探出那古怪屏障的底细。
“咻!咻!咻!”
狼煞箭矢破空而来,速度极快,角度刁钻。
青澜瞳孔微缩,此刻的他已是强弩之末,莫说施展强力雷罡,便是移动身体都艰难万分。他只能凭借方才那玄妙状态下残留的一丝本能,以及燃烧生命换来的微薄力量,竭力扭动身体,挥动断剑格挡。
“锵!噗嗤!”
一道箭矢被断剑磕飞,火星四溅,震得他手臂发麻。另一道却擦着他的肋下而过,带走一大片皮肉,鲜血瞬间涌出。第三道更是险之又险地贴着他的脖颈飞过,留下一条血痕。
狼狈,无比的狼狈。他如同暴风雨中随时会倾覆的小舟,在元婴大能随手施为的攻击下,挣扎求存。
每一次闪避,每一次格挡,都耗尽他刚刚凝聚起的一丝气力。死亡的威胁并未因接下那一记重击而远离,反而如同钝刀割肉,更加清晰、更加漫长地折磨着他的神经。
不能倒!绝对不能倒!
他咬紧牙关,腥甜的血沫不断涌上喉咙,又被强行咽下。目光偶尔扫过身后那被乱石半掩的石穴方向,感受着其中那股微弱却持续存在的、属于灼璃的疗伤波动,那便是支撑他不肯倒下的唯一支柱。
然而,仅凭意志,撑不了多久。他需要力量!更快、更直接、更强大的力量!
《同心契》的共鸣可遇不可求,且似乎极耗心神,无法作为常规手段。燃血秘术后遗症巨大,再用一次,恐怕不用狼煌动手,他自己就先龙血焚心而亡。
还有什么办法?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再次悄然钻入他因极度疲惫而有些涣散的意识——那枚记载着《溯龙归源篇》的玉简!
除了中正平和的疗伤净化法门外,那玉简的最后,还记载着几段被明显标注为“慎用”、“凶险”的篇章。之前他全部心神都在救治灼璃上,对那些篇章只是一扫而过,未曾深究。此刻,在绝境的逼迫下,那些文字如同鬼魅般,一字字在他心底清晰起来。
“龙血燃息,逆行周天,可聚刹那煌煌之威,然如持双刃,易伤己身……”
“引煞入体,淬炼血脉,若成则锋锐无匹,若败则根基尽毁……”
“噬灵化龙,夺天地精华以补己身,有干天和,心魔丛生……”
一条条,一款款,无不指向快速获取力量的捷径,却也无不伴随着骇人听闻的风险与代价。它们像是摆在饥饿旅人面前的毒酒,明知饮下可能立毙当场,但那诱人的香气,却让人难以抗拒。
青澜一边艰难地躲避着狼煌那戏耍般的攻击,一边在脑海中疯狂推演着那些凶险法门。他的眼神,在痛苦与坚韧之下,悄然燃起一簇幽暗的、近乎偏执的火苗。
*逆行周天?若能在经脉承受极限前爆发出足够力量,或许能逼退这老狼片刻?*
*引煞入体?外面这老狼的狼煞之力倒是现成的……但一个控制不好……*
*噬灵化龙?此地灵气稀薄,唯有……他目光扫过周围崩碎的山石,以及……那弥漫在空中,属于狼煌的磅礴能量残余……*
每一个念头都让他心惊肉跳,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表面上依旧在狼狈地闪躲、格挡,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气息也越来越弱,仿佛随时都会力竭身亡。甚至连狼煌都觉得有些无趣,攻击的频率稍稍放缓,似乎在思考是否要直接破开石壁,去抓那只闭关的九尾狐。
而就在这间隙,青澜依靠在一块稍大的碎石后,借着喘息之机,双手在袖中极其隐蔽地、以一种完全违背正常灵力运转的方式,开始尝试勾勒《溯龙归源篇》中记载的,那最为温和却也最为诡异的——“噬灵化龙”篇的起手印诀!
他不敢引动外界灵气,更不敢去触碰狼煌的力量,只能小心翼翼地,试图引导、炼化自身那因重伤而逸散出的、微薄的血气与生命精气!
印诀刚成,他便觉得丹田一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漩涡在体内生成,疯狂撕扯着他本就残破的经脉,一股强烈的空虚与掠夺感涌上心头!同时,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异常的力量,自那被炼化的血气中滋生,融入他干涸的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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