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澜的手还搭在灼璃腕上,两人指尖皆是一颤。
清虚真人那柄木剑去而复返,剑尖清光吞吐,直指少年眉心。这一次,没有玩笑,没有调侃,老者眼中是淬了霜的清明。
“小友,”他声音平直如尺,“戏演完了。”
灼璃几乎本能地旋身,将青澜护在身后。九尾虚影自身后炸开,狐火凝成实质的屏障——可惜色泽黯淡,摇摇欲坠,像雨里将熄的炭盆。
“真人这是何意?”她喉间发紧,仍强撑着架势,“方才不是已说定……”
“方才老夫说的是‘暂时’。”清虚腕间微转,木剑轻飘飘荡开狐火,“现在‘暂时’到期了。”
剑风掠过,青澜额前碎发齐根而断。少年金瞳骤缩,寂灭魔雷本能涌向掌心,却在成形前被一道无形清气掐灭。
“别费劲了。”清虚瞥他一眼,“方才那道清心咒里掺了‘锁脉针’,十二时辰内,你运一次魔功,针便往心脉钻一寸。”
青澜脸色霎白,冷汗涔涔而下。
灼璃指尖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落:“真人若要除魔,为何先前故作姿态?”
“哦,那个啊。”清虚忽然笑了笑,剑尖却稳如磐石,“总得让这孩子把遗言说完——比如药田什么的。不然你岂非要惦念一辈子?”
这话毒得像蝎尾,扎得灼璃踉跄半步。
青澜忽然在她身后嘶声笑起来:“老杂毛……你根本不是要除魔……你是在帮她‘断念’!”
清虚眉梢微动。
“你怕她……怕她哪怕知道我入魔,仍狠不下心清理门户。”少年喘着粗气,每个字都像从齿缝碾出来,“所以你要当着她面杀我……绝了她的念想……对不对?”
洞中一时死寂。
灼璃猛地回头看向清虚。老者抚须不语,默认的姿态比刀剑更伤人。
“好算计……”她声音发颤,狐火却骤然炽烈,“可惜——我的人,轮不到别人替我断念!”
尾音未落,九尾虚影悍然扑出!这一次不再是防御,而是玉石俱焚的扑杀。黯淡狐火裹着本源精血,烧出刺目金红。
“蠢狐狸!”清虚蹙眉,木剑划弧如封似闭,“为个魔崽子折损道基,你师父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我师父——”灼璃咳着血大笑,“她若在此,头一个揍的就是你这多管闲事的老梆子!”
青澜怔怔望着挡在身前的背影。那么瘦,衣摆还沾着先前的血污,此刻却像堵燃火的墙。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被玄狼族崽子揍得鼻青脸肿时,这女人也是这般冲过来,拎着对方后颈皮冷笑:“我家崽只有我能揍,你们算什么东西?”
那时他觉得她蛮不讲理。
现在……
现在他只想把那句“不该捡你回来”塞回自己喉咙。
“够了。”少年忽然哑声开口。
狐火微滞。
青澜扶着石壁艰难站直,一步步挪到灼璃身前。魔纹在额角抽搐,他却抬手——轻轻按下了她结印的手。
“老杂毛。”他面向清虚,金瞳里褪去暴戾,只剩疲惫的清明,“小爷跟你走。”
灼璃反手抓住他手腕:“青澜!”
“闭嘴。”少年没回头,声音却软了下来,“再让你烧下去,真成秃毛狐狸了……丑死。”
清虚真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长叹一声。
“第三课。”他收剑回袖,转身朝洞外走去,“这世上最狠的刀,从来不在敌人手里。”
暮色渐浓,他青袍一角消失在洞口光晕里。
青澜抬脚欲跟,袖口却被死死拽住。
他低头,看见灼璃通红的眼眶。那里面没有责怪,没有愤怒,只有沉甸甸的,他几乎承接不住的什么。
“药田的事……”她嗓子哑得厉害,“等我找到证据……替你洗清……”
青澜喉结滚了滚。
“早没事了。”他扯出个难看笑脸,“其实我后来……偷偷把玄狼族的宝库烧了。”
灼璃瞪大眼。
“赔你的九芯莲。”少年扭头快步走向洞口,耳根通红,“虽然他们宝库里……只有萝卜干。”
身后久久没有声响。
就在青澜以为她气晕过去时,忽听一声极轻的,带着鼻音的:
“……败家玩意儿。”
暮色将两人身影拉长,渐渐融进洞外荒烟蔓草。
而更高处的云巅,一抹虚影轻抚噬星核,低笑如叹:
“心软了啊……墨渊。”
暗处窥视的眼,从不曾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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