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一月的黄昏来得总是格外早。
刚过下午五时,天空已被染上了一种模糊的、介于橙红与靛蓝之间的暧昧色调。
早稻田大学正门附近,下班放学高峰时段的人流如同被无形闸口放出的潮水,汹涌而嘈杂。
结束了最后一堂课的学生们,或独自快步疾行,或三三两两谈笑风生,裹挟着书包与疲惫,向着各处的车站、咖啡馆、打工地点涌去。
空气冰凉,呵出的气息化作白雾,与街边便利店飘出的おでん(关东煮)的温热香气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冬日傍晚最寻常不过的都市图景。
英语讲师小林佑美夹着皮革公文包,微微缩着脖子,试图将半张脸埋进米色羊绒围巾里,以抵御刺骨的寒风。
她刚结束一场针对留学生的额外辅导,脸上带着一丝倦容,但步伐还算轻快,正想着赶回家泡个热水澡。
她是一位认真甚至有些怯懦的年轻讲师,学生们普遍评价她“过于温柔”。
然而,这份平和的日常假象,在下一秒被彻底撕得粉碎。
「おい!この女!ふざけんじゃねえよ!」
(喂!你这女人!别给脸不要脸!)
一阵刺耳粗鄙的男声如同钝器般砸破了周遭相对文明的氛围。
几个穿着紧身花哨衬衫、外套廉价皮衣,发型用发胶抓得夸张刺眼,明显与学术氛围格格不入的青年,如同毒蛇般从路边一辆黑色的、车窗贴膜极深的面包车旁窜出,迅速围住了小林老师。
为首的那个,顶着一头枯草般的黄毛,脸上横亘着一道旧疤,眼神凶戾,粗暴地一把抓住了小林佑美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瞬间痛呼出声。
「社长の金、いったいいつ返すんだ?!それとも、别の方法で返す気か?」
(欠我们老板的钱到底什么时候还?还是说,打算用别的方式抵债?)
黄毛的声音极大,充满了恐吓的意味,引得周围行人纷纷侧目。
「放してください!すぐにお金を用意すると言ったでしょう!」
(放开我!我说了会尽快筹钱!)
小林老师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手腕被攥处传来剧痛。她的眼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恐惧与巨大的屈辱。她徒劳地试图挣脱,但对方的力量远非她能抗衡。
几个路过的学生面露愤慨,脚步迟疑,似乎想上前理论或帮忙。
但一触及那几个混混扫过来的、毫不掩饰威胁的凶狠目光,以及他们鼓胀肌肉透露出的暴力气息,那点勇气便迅速消散,化为了犹豫和退缩。
有人下意识地摸出手机,手指悬停在报警电话上,却又因恐惧报复而迟迟不敢按下拨打键。
「すぐに?今すぐ欲しいんだよ!」
(尽快?老子现在就要!)
黄毛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更加用力地将小林老师往那辆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面包车方向拖拽,
「とりあえず、俺たちについて来い!」
(先跟我们走一趟吧!)
骚动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涟漪不断扩大。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低语声、惊呼声、相机快门声(或许是有人在偷偷拍摄)窸窣作响。
空气中弥漫开恐惧、愤怒、冷漠、以及一丝令人作呕的看客般的兴奋……各种情绪复杂地交织、蔓延,却无人真正敢挺身而出。
就在这时,刚刚步出校门的神渡准——世屉,停下了脚步。
他高大的身影在熙攘人流中如同鹤立鸡群,异常显眼。
他面无表情地淡淡瞥了一眼不远处那场低劣的街头闹剧,深邃的目光在那位女讲师因绝望而扭曲的泪脸上停留了或许仅有零点一秒。
随即又冷漠地扫过那几个气焰嚣张、如同噪音污染源般的混混。尤其是那个正施加暴力、叫嚷得最凶的黄毛。
他的眼神古井无波,既无凡人应有的愤怒热血,也无丝毫怜悯同情,平静得可怕。那眼神,更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观察者,在冷眼旁观培养皿中微生物无意义的争斗,或者评估着实验台上昆虫的垂死挣扎。
(真是……吵闹。)
心中连一丝最微小的涟漪都未曾泛起,仅仅是一个近乎本能的无聊念头,如同尘埃般悄然掠过。
他并未有任何外在动作。
没有呵斥,没有上前,甚至连一根手指都未曾抬起,眉梢都未曾动一下。
仿佛这一切真的与他毫无关系。
然而,在凡人感官绝对无法触及、无法理解的更深层维度,一股无形无质、却沉重粘稠到足以碾碎灵魂、冻结思维的极致力量,已然悄然降临,精准地锁定目标。
那是源自原罪君王自身位格,经由其麾下傲慢权能所显化、放大并投射出的——极致之“重”。
在那一刻,名为傲慢的无限向上循环的几何台阶分出了一枚小小的砖石。
那绝非物理意义上的气压或重力,而是直接作用于生命存在本质的、源自无法逾越的生命层次鸿沟的、绝对的蔑视与神性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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