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蝶消失在云层的刹那，星图阁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像被无形的手拨弄。凌洛漓猛地抬头，掌心的星主令泛起刺痛的热——那是危险靠近的预警。
“怎么了？”商逸冰从他怀里抬起头，眼底还蒙着水汽，却敏锐地捕捉到他瞬间紧绷的肩线。
“没什么。”凌洛漓将她按回怀里，指尖在她发顶轻轻摩挲，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凝重，“许是风大了。”
他没告诉她，那骨蝶的气息与骨髅门的邪气如出一辙，更没说，星主令指引的方向，正是百里外的寒潭——那个封存了他们百日等待，也藏着冰髓秘密的地方。
苏父选在那里动手，显然是算准了他们会对寒潭有特殊的情愫，更算准了他体内的邪气在冰髓附近会变得格外躁动。
“逸冰，”他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心，冷香混着药味钻进鼻腔，让他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明天陪我去趟寒潭吧。”
商逸冰的身体微微一僵。寒潭，那个让她欢喜又心碎的地方。她想起冰珠里沉睡的他，想起自己蹲在潭边数着日子的夜晚，更想起他醒来时那句礼貌又疏离的“你是……”。
“去那里做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发紧，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襟。
“冰髓能稳固你的灵根。”凌洛漓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而且，我想带你看看，我醒过来时看到的第一缕晨光。”
他刻意说得轻松，避开了那些可能刺痛她的回忆。商逸冰望着他眼底的期待，那些犹豫突然就散了。是啊，寒潭有过苦涩，但也有过他平安醒来的甜。
“好。”她轻轻点头，将脸埋得更深，“明天就去。”
凌洛漓松了口气，手臂却收得更紧，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在这诡异的夜色里。他知道此行凶险，却不能退缩——苏父既然设了局，他就得接，否则遭殃的会是整个青云宗。
只是……他不敢想象，如果邪气在寒潭彻底失控，他会不会伤害到怀里的人。
次日清晨，寒潭的雾气比记忆中更浓，像化不开的牛乳，将千年冰髓藏得严严实实。凌洛漓牵着商逸冰的手走在潭边，她的指尖微凉，他就用掌心反复摩挲，试图搓热。
“你看，”他指着潭边的老槐树，枝头抽出新绿的嫩芽，“上次来还是枯枝，现在都发芽了。”
商逸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嘴角弯起浅浅的弧。阳光透过雾层，在嫩芽上投下细碎的金斑，像极了他告白时眼底的光。“是呢，好像……什么都在变好。”
她的话音刚落，潭心突然传来“咕咚”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冰髓里浮了上来。雾气被震开一道裂口，露出冰面下一张模糊的脸——竟是陈长老！
“陈长老？！”商逸冰失声惊呼，下意识地往前冲，却被凌洛漓死死拽住。
冰面下的陈长老双目圆睁，脸色青紫，脖颈上缠着根乌黑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隐没在冰髓深处，泛着与骨蝶相似的邪气。
“是陷阱！”凌洛漓的声音冷得像潭水，星主令在掌心爆发出金光，“苏父想引我们靠近冰髓！”
话音未落，潭边的雾气突然凝聚成无数只骨蝶，翅膀扇动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带着刺耳的尖啸。它们扑向两人，翅尖的磷粉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细密的小洞。
“快走！”凌洛漓将商逸冰护在身后，青锋剑出鞘，剑气劈开迎面而来的骨蝶，“往谷外跑！”
商逸冰却没动，冰纹在她腕间亮起，冰雾弥漫开来，冻住了几只靠近的骨蝶。“要走一起走！”她的声音带着决绝，“你忘了，我是你的护法！”
凌洛漓看着她倔强的侧脸，心头又痛又暖。他怎么会忘？可他更怕，体内的邪气在骨蝶的刺激下失控，会亲手伤了她。
“听话！”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的灵根还没好，在这里只会……”
“只会拖后腿？”商逸冰打断他，眼底闪过受伤的光，“就像你现在瞒着我什么一样，觉得我只会添麻烦？”
她终于还是问了。凌洛漓的心脏像被冰锥刺穿，所有的伪装在她清澈的目光里轰然崩塌。
就在这时，冰髓突然剧烈震动，陈长老的尸体被一股巨力拽入深处，锁链绷直的瞬间，无数黑气从冰下喷涌而出，直扑凌洛漓的面门！
“小心！”商逸冰想也没想，扑过去挡在他身前。
黑气撞在她的冰盾上，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冰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凌洛漓眼睁睁看着她嘴角溢出的血，体内的邪气与星主令的金光同时爆发，像两股疯长的藤蔓，在他血管里疯狂绞杀。
“逸冰！”他发出痛苦的嘶吼，赤红爬上眼尾，“我让你走啊！”
商逸冰却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看着他眼底的挣扎，突然明白了他所有的隐瞒和不安。“凌洛漓，”她的声音轻得像雾，“你忘了，寒潭的冰髓……是我们一起守过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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