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洞内,死寂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唯有刑天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在冰冷的石壁间回荡,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左肩那处狰狞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图腾的紫黑纹路在皮肉下不安地搏动,如同活物,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深入骨髓的灼烧与冰寒,提醒着他体内三股力量(星图、玉魄、玄冥死气)依旧在脆弱平衡的边缘疯狂撕扯。
他背靠着冰冷湿滑的岩壁,半个身子还陷在泥泞里。墨漓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他怀里,像一块被风雨打湿的寒玉。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滚烫的额头无力地抵着他冰冷的胸膛,那点新生的、代表着磐龙血脉被强行唤醒的金色印记,在眉心的发际线下微弱地闪烁着,光芒黯淡,明灭不定,每一次亮起都伴随着她身体一阵细微的、痛苦的抽搐。
刑天低下头,下颌的胡茬蹭过墨漓冰凉的发顶。他伸出那只尚能活动的右手,颤抖着,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拂开她脸颊上沾着的污泥和枯草。指尖触碰到她滚烫的皮肤,那温度烫得他心尖都在抽搐。他小心地避开她右脚踝上那圈刺目的青紫淤痕——那是腐沼触手留下的印记,皮肤上还残留着一点墨绿色的粘稠液体,散发着淡淡的、令人不安的腥气。
“漓儿……”他嘶哑地唤了一声,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岩石,在寂静的窑洞里显得格外微弱。
没有回应。只有她微不可察的呼吸拂过他的颈窝,带来一丝微弱的热气。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刑天的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他环顾四周。这废弃的窑洞低矮、潮湿,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岩石的冷冽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从地缝深处渗上来的硫磺恶臭。洞壁嶙峋,布满青苔和水渍,几处坍塌的土石堵住了部分空间,只留下他们容身的这一小片逼仄之地。唯一的“光源”是洞口透进来的、被厚重雨幕过滤后仅剩的灰暗天光,勉强勾勒出洞内模糊的轮廓。
冷。深入骨髓的冷。雨水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紧贴在皮肤上,带走本就微薄的热量。背靠的岩壁更是像一块巨大的寒冰,丝丝缕缕的寒气透过皮肉,直往骨头缝里钻。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墨漓也在微微颤抖,高烧带来的滚烫与环境的冰冷在她小小的身体里激烈交战。
不能这样下去!刑天眼中闪过一丝近乎野兽般的凶悍光芒。墨漓的高烧和虚弱需要温暖,需要庇护,否则那点微弱的金印随时可能熄灭。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地将墨漓放到相对干燥一点的地面,让她靠着一块稍微平整的岩石。动作牵动左肩的伤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额角。他咬紧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来,硬生生将痛呼咽了回去。
他需要火!需要能驱散这寒窑死寂和冰冷的火焰!
刑天扶着岩壁,艰难地站起身,目光在昏暗的窑洞里逡巡。地上散落着一些被雨水冲进来的枯枝败叶,但都湿漉漉的,根本无法点燃。他踉跄着走向窑洞更深处,在坍塌的土石缝隙里摸索。指尖触碰到一些干燥的、可能是过去矿工遗弃的碎木屑和干草,数量少得可怜。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宝贵的引火物聚拢在一起,堆在墨漓身边相对避风的位置。然后,他摸向怀里——那支冰冷的蓝萤石簪子还静静地躺在那里。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它紧紧攥在手心,仿佛那点冰冷的触感能给他一丝力量。
接下来是火种。刑天摸索着腰间,那里只剩下一把从尸堆里捡来的、布满缺口的厚背砍刀。他深吸一口气,忍着左肩撕裂般的剧痛,右手握紧刀柄,将刀身用力抵在一块相对平整的黑色岩石上。
“嚓…嚓…嚓…”
刺耳的摩擦声在死寂的窑洞里响起,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绝望感。刑天用尽全身力气,手臂肌肉贲张,青筋暴起,反复地、快速地摩擦着刀身与岩石的接触面。每一次摩擦都伴随着左肩伤口钻心的疼痛,冷汗顺着他的鬓角、鼻尖大颗大颗地滴落,砸在冰冷的岩石上。
时间一点点流逝。摩擦点开始发热,冒起一丝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青烟。刑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动作更加疯狂,手臂酸麻得几乎失去知觉,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
“嗤……”
终于,一点极其微弱的火星,如同黑暗中垂死的萤火虫,在刀石摩擦处猛地迸溅出来!
刑天的心脏狂跳,动作瞬间凝固,屏住呼吸,生怕一口气将它吹灭。他颤抖着,用沾满泥污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那点火星拨向那堆干燥的木屑和草绒。
火星落在干燥的纤维上,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几乎熄灭。刑天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但下一刻,一缕极其细微、几乎透明的白烟,缓缓升起。
紧接着,一点比针尖还小的、橘红色的火苗,顽强地从白烟中探出头来!它微弱得可怜,在潮湿寒冷的空气中瑟瑟发抖,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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