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残破的身躯如同被巨锤砸落的破布口袋,重重摔在冰冷湿滑的岩地上。意识在剧痛与黑暗的边缘疯狂沉浮,每一次挣扎都像是要将灵魂从这具濒临破碎的躯壳里撕扯出来。
左肩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成了沸腾的熔炉与冰狱的交界。熔金血脉的炽热洪流与玄冥死气的蚀骨冰寒,以星图烙印为战场,进行着永无休止的惨烈厮杀。烙印边缘那新生的龙鳞纹路贪婪地吞噬着死气,每一次吞噬都带来经脉被寸寸碾碎的剧痛,而烙印本身旋转的吸力,又如同无形的钩爪,撕扯着他摇摇欲坠的魂魄。玉佩残留的冰蓝光晕早已在深渊的毁灭风暴中彻底湮灭,再无力调和这致命的冲突。
“咳…咳咳…” 刑天猛地呛咳起来,暗红的血沫混杂着内脏的碎块从嘴角溢出,在身下冰冷的岩石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污迹。每一次咳嗽都牵动全身,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脏腑间穿刺搅动。
“哥…哥…” 微弱到几乎被心跳声淹没的呼唤,带着滚烫的湿意,贴着他的颈窝传来。
刑天艰难地转动几乎僵硬的脖颈,视线模糊地聚焦。墨漓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他身侧,银色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上,沾染着泥污和暗红的血点——那是他喷溅出的血。她的一只小手,正死死攥着他胸前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心那点代表着磐龙血脉的金色印记,光芒黯淡到了极致,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微弱的闪烁都伴随着她身体一阵痛苦的痉挛。
她还活着!
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刺穿了刑天意识中的混沌与剧痛。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混杂着浓重血腥、硫磺恶臭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的空气灌入肺腑,呛得他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但正是这口气,让他濒临溃散的神智强行凝聚了一丝。
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查看墨漓的情况,左臂却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和彻底的麻木——肩胛骨似乎在那场坠落撞击中碎裂了。他只能用尚能活动的右臂,极其艰难地、一点点地将墨漓冰凉的身体往自己怀里拢了拢,试图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她身上那令人心悸的寒意。
环顾四周。这里并非深渊底部那熔岩翻涌的炼狱,而是一处巨大的、坍塌过半的地下空间。残存的穹顶布满了狰狞的裂缝,冰冷的雨水混杂着泥浆,从裂缝中不断滴落,发出单调而令人心慌的“滴答”声。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腥臭,那是陈年的血污、腐烂的皮肉、以及某种刺鼻药草混合发酵后的味道,令人作呕。地面上散落着断裂的巨大石碾、倾倒的染缸碎片、锈蚀的刀锯铁钩,还有无数辨不清原本形状的、被厚厚污垢覆盖的器具残骸。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而废弃的…作坊?或者说,屠宰场?
刑天的目光扫过角落堆积如山的、被黑雨浸泡得发胀的兽皮,以及一些散落在泥泞中、形状怪异的巨大骨骼碎片。一些骨骼上,还残留着被暴力切割或腐蚀的痕迹。更远处,一些半塌的石屋如同沉默的墓碑,黑洞洞的门窗像巨兽张开的嘴。
瘟坊。
这两个字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窜入刑天的脑海。玄幽山流民营深处,传说中处理瘟兽尸骸、提炼油脂、甚至…进行某些禁忌试验的死亡工坊!他们竟然被那场毁灭性的崩塌和龙骸最后的挣扎,抛到了这片比深渊更令人绝望的腐臭之地!
“呃…” 墨漓在他怀里又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小小的身体蜷缩得更紧,似乎在抵御着无处不在的阴冷和体内血脉反噬的剧痛。她的右脚踝上,那圈被腐沼触手卷过的青紫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皮肤边缘甚至开始泛出一种不祥的灰败色。
伤!药!
刑天的心猛地揪紧。墨漓的高烧未退,又经历了深渊的恐怖威压、血脉精血的损耗、以及这瘟坊无处不在的疫病秽气侵蚀,再加上脚踝那诡异的淤痕…她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必须找到能缓解她伤势的东西,哪怕只是最简陋的草药!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身体的剧痛和虚弱。刑天咬紧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来。他小心翼翼地松开墨漓,让她靠在一块相对干燥的石头上。然后,他用右臂和腰背的力量,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撑起身体。每一次移动,左肩碎裂的骨头都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
他扶着旁边一根倾倒的巨大石柱,喘息着,目光如同最饥饿的孤狼,在昏暗的光线下扫视着这片巨大的废墟。视线掠过那些散落的工具、破碎的容器、堆积的兽皮…最终,定格在远处一堵半塌的石墙后面。
那里,似乎有一个相对完好的石屋。屋角,隐约可见几株在瓦砾缝隙中顽强生长的植物。它们的叶片在滴落的雨水中显得异常肥厚,边缘带着锯齿,颜色是一种病态的暗绿色,散发着淡淡的、与周围腐臭截然不同的辛辣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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