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蜷缩在火堆旁,身体因为疼痛和高热而微微痉挛。那微弱的暖意透过冰冷的空气传来,瓦罐里咕嘟咕嘟的声音,像是一剂微弱的安神药。他紧闭着眼,鸦鸣声似乎被这人间烟火暂时驱散了一些,只剩下沉重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意识开始模糊,沉向一片粘稠的黑暗。
然而,那黑暗并非安宁。祭坛的幻影再次浮现,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庞大。那上面流淌的暗红符文仿佛活了过来,扭曲蠕动着。祭坛中央的裂隙,如同巨兽缓缓睁开的独眼,透出吞噬一切的幽光。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力从裂隙中传来,拉扯着他的意识,要将他拖入那永恒的冰冷与死寂。
“来…归来…”不再是低语,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召唤,带着无法言喻的诱惑与威严。
“不…”刑天在昏沉中无意识地挣扎,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呓语。
就在这时,一阵粗暴的喧哗声由远及近,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打破了破庙里艰难维持的脆弱平静。
“搜!给老子仔细搜!挨个破屋烂庙,一个角落都别放过!敢偷老子的粮,活腻歪了!”一个尖利而跋扈的声音在庙门外炸响,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和棍棒敲打墙壁的砰砰声。
墨漓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手中的木棍“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猛地扑到刑天身边,想把他拖到神龛后面更深的阴影里,可刑天沉重的身体让她根本挪不动分毫。
“砰!”本就摇摇欲坠的庙门被一脚踹开,腐朽的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呻吟。刺目的天光涌了进来,照亮了飞舞的尘埃。
当先冲进来的是个獐头鼠目的干瘦汉子,正是昨夜在义仓外与里正密谋的那个心腹。他身后跟着五六个手持棍棒、面相凶狠的泼皮。最后踱步进来的,正是昨夜那个肥头大耳、穿着绸缎袍子的里正。他腆着肚子,绿豆小眼里射出阴鸷的光,像毒蛇般扫视着破庙的每一个角落。
“里正老爷,您看!”那干瘦汉子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那半袋敞口的陈米,以及架在火堆上冒着热气的破瓦罐。他指着米袋,声音尖得刺耳,“就是咱们仓里的米!这霉味,错不了!”
里正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钩子,先是死死钉在那半袋米上,随即缓缓移向蜷缩在地、人事不省的刑天,最后落在挡在刑天身前、浑身紧绷如拉满弓弦的墨漓身上。他脸上肥肉抖动,挤出一个令人作呕的狞笑。
“好啊!胆子不小!”里正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偷粮偷到老子头上了?还他妈装死?”他一步步逼近,沉重的脚步踏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发出闷响。“说!还有没有同伙?偷的粮藏哪儿了?敢耍花样,老子把你们剁碎了喂狗!”
墨漓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张开双臂,死死护住身后的刑天,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看到里正那双贪婪而残忍的眼睛,看到他身后那些泼皮狞笑着举起的棍棒,看到角落里那半袋他们用命换来的、此刻却成了催命符的陈米……
就在这时,蜷缩在地的刑天,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里正正走到近前,居高临下,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墨漓脸上:“哑巴了?还是想……”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地上的“死人”,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
那不是人的眼睛。瞳孔深处,一点幽暗的红芒骤然亮起,如同地狱深处燃起的鬼火,冰冷、死寂,没有一丝属于活人的情感。那红光迅速扩散,瞬间吞噬了整个眼白,将一双眸子彻底染成了妖异的赤色!
“嗬……”一声非人的、仿佛从九幽黄泉最底层挤出来的嘶哑低吼,从刑天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里正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攫住了他。他脸上的肥肉剧烈地颤抖起来,绿豆小眼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想后退,想尖叫,想命令手下冲上去,但一切都太晚了。
那双赤红的眼睛锁定了他。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在墨漓惊恐到极致的瞳孔倒影中,在那些泼皮们呆滞的目光里,刑天的身体以一种完全违背常理的、鬼魅般的速度从地上弹起!没有借力,没有蓄势,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猛地扯动。
他的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
一只沾满血污和泥土的手,如同铁钳般,精准、冷酷地扼住了里正那肥硕油腻的脖颈!
“咔!”
一声清脆得令人头皮炸裂的骨裂声,在死寂的破庙里骤然响起,盖过了瓦罐里米粥翻滚的咕嘟声。
里正脸上的惊骇彻底定格。他凸出的眼球里还残留着对那妖异红光的恐惧,肥硕的身体猛地一挺,随即像一滩烂泥般软了下去。颈骨被瞬间捏碎,断绝了所有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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