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潮湿、漆黑。这便是暗道给予三人最直接的感受。脚下石阶长满滑腻的青苔,每一步都必须万分小心,生怕失足滚落这深不见底的黑暗。身后石板隔绝了追兵的喧嚣,但那份令人窒息的恐怖煞气,却如同附骨之疽,透过石壁缝隙,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长老他……”刑天喘息未定,肋下的伤痛在解药作用下虽稍有缓解,但方才的亡命奔逃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力气。此刻,那源自幽冥长老(或者说血鸦刃)的邪恶气息,更让他心绪不宁,充满了担忧与一种莫名的恐惧。
“噤声!”墨漓低喝,声音在狭窄的通道内显得格外清晰,“收敛气息,这煞气有灵,过于强烈的情绪波动可能会引起它的注意。”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作为医毒高手,她对生命能量的感知远超常人,此刻感受到的,是一种近乎纯粹的、渴望毁灭与吞噬的负面能量集合体,这让她从心底感到警惕。
阿飞默默递过来一小截不知从何处摸来的荧光苔藓,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方圆几步的范围。“往下走,气流是向下的,可能有出口。”他言简意赅,匕首始终紧握在手,警惕地感知着前后方的黑暗。
三人不再言语,沿着陡峭的石阶小心翼翼向下。通道并非人工开凿得那么规整,时而狭窄需侧身而过,时而又有岔路,墨漓凭借对气流和空气中微弱气味的辨别,选择了一条似乎通向更开阔地带的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霉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是一炷香,或许是半个时辰,在黑暗中对时间的感知变得模糊。前方的通道似乎变得宽敞了些,脚下的石阶也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相对平坦的岩石地面。荧光苔藓的光芒照射出去,隐约可见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的一部分,远处传来潺潺的水声,似乎有地下河流过。
“暂时安全了。”阿飞松了口气,靠在冰冷的岩壁上,检查着自己肩头的剑伤。墨漓立刻上前,取出金疮药为他处理伤口。
刑天也疲惫地坐倒在地,运起微弱的内息调理伤势。蚀脉散解药的效果正在慢慢消退,阴寒刺痛感再次隐隐浮现。他闭上眼,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那声非人的嘶吼和那双血色的瞳孔。“血鸦刃……彻底控制长老了吗?”他喃喃道,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墨漓。
墨漓包扎好阿飞的伤口,走到刑天身边,再次为他号脉,眉头紧锁:“情况不乐观。蚀脉散的毒性暂时被压制,但你强行运功导致内力反噬,加上旧伤未愈,新伤叠加,经脉受损严重。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静养治疗,否则……”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鬼地方。”阿飞打断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黑暗的溶洞,“端阳郡主既然说了‘君入瓮’,外面肯定布下了天罗地网。这条暗道可能是我们唯一的生机。”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的“沙沙”声从溶洞的深处传来,声音密集,由远及近,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岩石上爬行。
“什么声音?”刑天警觉地抬起头。
墨漓侧耳倾听,脸色微变:“不好!是毒虫!而且数量极多!这溶洞是它们的巢穴!”她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几颗散发着辛辣气味的药丸分给两人,“含在舌下,可以驱避大部分毒虫。快走,沿着水流方向,水流通常通向出口!”
三人不敢怠慢,立刻朝着水声传来的方向疾行。果然,没走多远,借着荧光望去,只见侧面的洞壁上、地面上,潮水般涌来无数色彩斑斓的毒蝎、蜈蚣和形态怪异的多足爬虫,它们似乎被某种东西惊扰,正疯狂地向外涌动。
墨漓的药丸确实有效,毒虫靠近他们周身尺许范围便纷纷避退,但那股虫潮的声势依然让人头皮发麻。三人加快脚步,在崎岖不平的溶洞中穿行,身后是窸窸窣窣的恐怖声响。
溶洞地势复杂,钟乳石林立,地下河在黑暗中奔流,水声轰鸣。他们沿着河岸艰难前行,既要躲避虫潮,又要小心脚下的湿滑岩石。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不是荧光苔藓的幽绿,而是类似月光或星光的自然光!
“出口!”阿飞精神一振。
三人奋力向前,光亮越来越大,最终,一个被藤蔓和乱石半掩的洞口出现在眼前。洞口外,是沉沉的夜色和隐约的草木轮廓。清新的空气涌入,带着雨后泥土的芬芳,让人精神一爽。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洞口的刹那——
“嗤!”
一道锐利的破空声袭来!目标直指冲在最前的阿飞!
阿飞反应极快,匕首格挡,“铛”的一声脆响,一枚三棱透骨镖被击落在地。但紧接着,第二枚、第三枚……更多的暗器从洞口两侧的阴影中激射而出,封住了他们的去路!
“果然有埋伏!”刑天咬牙,挥拳震开射向墨漓的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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