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修行不在禅堂的宁静中,而在生活的风暴眼中央。当公司危机如海啸般袭来,昭阳发现,她那些看似微小的日常练习,正在成为维系她与周围世界不被彻底冲垮的最后绳索。
昭阳坐在禅修班的蒲团上,眼睛微闭,呼吸深长。这是周六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明觉法师正在带领大家做“止观”练习:观察念头如云朵飘过天空,不追随,不评判,只是看着它们生起、停留、消散。她已经能熟练地进入这种状态——那个内在的观察者稳定如磐石,而焦虑、计划、回忆这些心理活动,都成了背景中流动的溪水。
手机在静音模式下疯狂震动,像一颗试图破壳而出的心脏。第一次震动时,她注意到了,但继续呼吸。第二次,第三次……震动持续不断,打破了禅堂的宁静。几个同修投来不满的目光。
明觉法师缓缓睁眼:“如有急事,可到外面接听。”
昭阳歉意地点头,起身走到禅堂外的走廊。屏幕上显示着沈浩的名字,以及七个未接来电。她按下接听键。
“立刻回公司。”沈浩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现在。”
“今天是周六——”
“公司出事了。”沈浩打断她,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某种混合体:愤怒、疲惫,还有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恐慌,“创始人挪用资金投资爆雷的消息泄露了,董事会正在紧急会议。下周一,空降的新CEO到位,整个公司面临重组。我们部门……可能是重点裁撤对象。”
走廊外的庭院里,一棵早樱开了零星几朵,在初春的寒风中颤抖。昭阳握着手机,感到一阵熟悉的生理反应:胃部收紧,手心出汗,心跳加速。这是她的身体在收到威胁信号时的自动反应——战或逃的本能,铭刻在数百万年的进化记忆里。
但紧接着,另一个更深的层面开始运作。她注意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浅而急促,于是有意识地加深了两次呼吸。她注意到肩膀耸起,于是缓缓放松。她注意到脑海中开始浮现灾难性的画面:失业、房贷断供、朵朵的学费、父母的医疗费……她没有压抑这些画面,只是看着它们像默片一样闪过,同时感受着双脚稳稳地站在地板上。
“我多久需要到?”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
“一小时。带上你所有的项目资料,特别是社区联盟的方案。”沈浩顿了顿,“新CEO叫陆兆廷,行业里以‘铁腕改革’出名。他可能会……彻底洗牌。”
挂了电话,昭阳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庭院中的早樱仍在风中颤抖,但仔细观察,会发现那些花苞紧紧地包裹着自己,茎干在弯曲中保持着韧性。自然界没有“危机”这个概念,只有变化和适应。
她回到禅堂,轻声向明觉法师说明情况。法师看着她,缓缓点头:“风来时,树有三种选择:折断,被连根拔起,或者弯曲而不倒。你已经练习了很久如何扎根。现在,是检验根有多深的时候了。”
这句简单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落入昭阳心中。
前往公司的地铁上,昭阳没有像往常那样观察呼吸或聆听声音。她打开手机,开始快速浏览行业新闻和内部邮件。情况比沈浩描述的更糟:创始人挪用的资金高达八位数,投资的是一个早已暴雷的P2P平台;公司股价在开盘前交易中已暴跌30%;已有三家主要客户发来暂停合作的询问函。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恐慌像潮水般涌来,试图淹没她。但她记起“止观”练习:不抗拒恐慌,不认同恐慌,只是观察恐慌在身体里的表现——胸口发紧,喉咙发干,指尖冰凉。她像科学家观察实验现象一样,冷静地观察着这些身体感受。
奇妙的是,当她只是观察而不陷入时,恐慌的强度开始减弱。它还在那里,但不再掌控她。她与恐慌之间,出现了一个微小的空间——那个空间,就是自由的选择权。
手机震动,是安雅发来的消息,一连串的惊恐:“阳姐!你看到了吗?公司要完了!我们怎么办?我房贷还有25年!我爸妈还指望我每月寄钱!”
昭阳回复:“我正在去公司的路上。先冷静,恐慌不能解决问题。”
“我怎么冷静啊!天都要塌了!”
“天塌下来,也是大家一起扛。”昭阳打字,“深呼吸三次,然后整理你手头所有项目的进展报告。我们需要事实,不是情绪。”
发完这条消息,她自己也愣了一下。几个月前,她可能就是安雅,在危机中完全被情绪吞噬。而现在,她竟然能成为那个提醒别人“深呼吸”的人。
公司大楼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明明是周末,却灯火通明,每层楼都有人影晃动。前台无人值班,电梯里遇到的其他部门同事,眼神躲闪,低声交谈戛然而止。
市场部所在的十六楼,更像一个刚刚被轰炸过的战区。纸张散落一地,垃圾桶满溢,咖啡机旁堆着没洗的杯子。平时周末加班的零星几人,此刻全到了,聚在茶水间,声音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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