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从密道走出时，天边刚泛起青灰。他踩着碎石踏上主峰平台，右臂雷甲尚未完全收回，指尖还残留着通道内符文的灼热感。就在他抬头的一瞬，一道幽蓝火焰破空而来，直逼胸口。
他侧身避过，锤柄扫出一道电弧。火流擦着肩甲炸开，烧焦了半片护甲。叶璃站在三丈外的高岩上，赤金双眸锁定他，手中月牙魂器已燃起狐火。
“你又来偷东西？”她的声音很冷。
谢无妄没答话。他刚经历过冥渊的低语，脑中还回荡着那句“杀了她”，此刻面对她的攻击，本能只想反击。他抬手挥锤，雷光撕裂空气，直冲叶璃立足之处。
她跃起闪避，狐火在空中划出弧线。雷锤落地，地面崩裂，碎石飞溅。两人之间，气流开始扭曲。
第二次对撞发生在下一息。叶璃落地未稳，甩出一串火刃。谢无妄举锤格挡，雷能与狐火在半空相撞。刹那间，天地一静。
夜空裂开九道虚影，星辰排列成环状，一闪即逝。一股无形波动以两人为中心扩散开来，霜崖四面山壁上的符文同时亮起，随即熄灭。
叶璃胸口猛然一闷，像是被重物击中。她踉跄后退，靠住岩壁才没倒下。体内心焰罗盘骤然升温，一段画面强行涌入脑海——
永夜回廊燃烧，黑雾翻涌。一名女子披着月纱，手持火杖，背对一名持锤男子。他们并肩而立，面对无数触手怪物。女子抬手引燃火焰，男子挥锤撕裂空间。最后两人掌心相对，雷火交织成锁链，贯穿天际。
画面消失的瞬间，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谢无妄单膝跪地，左手撑住地面。左眼雷纹石发烫，血从眼罩边缘渗出，顺着脸颊流下。他也看到了同样的景象。那名男子的脸，分明就是他的模样。
“他们……不是敌人？”叶璃开口，声音有些抖。
谢无妄没回答。他试着站起，腿还在发麻。刚才那一撞不只是力量交锋，更像是某种封印被打破。他体内的雷能变得躁动，仿佛在呼应什么。
叶璃低头看自己的手。狐火黯淡了许多，像即将熄灭的余烬。但她能感觉到，心焰罗盘还在运转。指针在她意识深处疯狂旋转，最终停在一个方向——东南。
“它指那儿。”她说。
谢无妄抹去眼角的血，抬头看向她。“什么？”
“罗盘。”她抬起手，指向东南群山，“它从来不会乱指。”
谢无妄盯着她看了几秒。他知道她在说什么。那一撞之后，他体内的雷能出现了异样波动，和玉简上“双生同频”四个字产生了共鸣。这不是巧合。
“你看到的画面……”他问，“是不是他们一起对付冥渊？”
叶璃点头。“你也看见了？”
“不止。”他说，“我感觉那不是过去的事，像是……被藏起来的记忆。”
风刮过山顶，吹动两人的衣角。远处传来结界震动的嗡鸣，但没人动。
叶璃靠着岩壁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经脉的刺痛。她知道这是反噬。每次罗盘激活，都会消耗她的力量。这一次尤其严重，连站稳都有些吃力。
谢无妄拄着雷锤站起来。右臂的雷甲闪烁不定，像是能量紊乱。他试了试握拳，掌心发空。刚才那一击抽走了太多魂力。
“我们得走。”叶璃说。
“你现在走不了。”他看着她苍白的脸，“你连站都站不稳。”
“我不走，东南方向也会有别人去。”她冷笑一声，“你觉得青冥会等我恢复？苍寒会放过这个机会？”
谢无妄沉默。他知道她说得对。从密室出来后，他已经明白，这场局不只是两族之争。冥渊在背后操控一切，而他们才是被选中的钥匙。
“你确定那是下一步？”他问。
“罗盘点的路，从没错过。”她扶着岩壁慢慢起身，脚步虚浮但没停下，“第一次是契约残片，第二次是夜昙禁地，现在指向东南。它不会无缘无故转。”
谢无妄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他迈步向前，走到她侧后方三步的位置停下。
“我跟你去。”他说，“但别指望我信你。”
“我没让你信。”她回头瞥他一眼，“只要你别再偷偷摸摸钻地道就行。”
他没反驳。刚才那一撞让他们都受了伤，但也让某些东西变了。他不再只是怀疑她是灾星，也不再确信自己是唯一继承者。那幅画面太真实，真实到无法否认。
叶璃往前走了一步，脚下一滑。她伸手扶住石柱，指节发白。
谢无妄没有上前扶她。他知道她不会接受。但他也没离开。他就站在那里，雷锤垂在身侧，目光扫视四周。
东南方向的山峦隐在云雾里。那里没有标记，没有传说，只有一片未知。
叶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迈开步子。每走一步，经脉就像被火烧过。但她不能停。罗盘已经给出了答案，现在只能走下去。
谢无妄跟在后面半步距离。他的左眼还在流血，但他没管。雷纹石虽然受损，还能用。他需要保持清醒，以防她突然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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