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卷过石柱残骸，叶璃握紧了手中的战戟。她脚步未停，朝着绿洲深处走去。谢无妄跟在她身侧，雷锤低垂，指尖擦过戟柄时微微一顿。
“这地方不对。”他说。
叶璃点头。空气里有股味道，像是腐烂的果子混着铁锈，风一吹就往鼻子里钻。她抬头看去，绿洲本该是片水草丰茂之地，如今湖面浮着一层油光，岸边倒着几具牧民的尸体，牲畜横陈，眼睛全变成了黑色螺旋纹。
苍牙站在远处沙丘上没再往前。他把拓本交到叶璃手里后就没说话，只留下一句“我在外围守着”，便转身去了高处了望。
叶璃蹲下身，将战戟插进干涸的河床边缘。心焰罗盘在血脉里轻轻震动，指向地下深处。她闭眼感应，片刻后睁眼：“下面有东西，封印结构松动了。”
谢无妄已跃入河床底部。他掀开一具牧民的衣襟，手指划开腹部皮肉，从胃部取出一只仍在蠕动的黑虫。那虫通体漆黑，口器带锯齿，尾部泛着微弱紫光。
“不是自然长出来的。”他捏住虫身，抬手甩出一道电弧将其封进雷茧，“人工培育的，还用了雷能催化。”
叶璃站起身，掌心燃起狐火。她将火焰压向湖面，幽蓝火舌舔过水面，油膜迅速退散，露出原本清澈的水流。但刚净化一片区域，另一侧又泛起新的浊光。
“压不住。”她咬牙，额角渗出汗珠。狐火反噬顺着经脉往上烧，肋骨处传来钝痛，像有人拿刀在里面搅。
谢无妄盯着雷茧中的蛊虫，左眼雷纹石忽明忽暗。突然，罗盘在他体内震了一下——不是他的反应，是叶璃那边传来的波动。
“怎么了？”
“罗盘动了。”叶璃盯着自己掌心，“两股信号。一股往东，应该是母体所在；另一股……在西北角。”
“西北？”谢无妄看向毒瘴笼罩的方向，“那里是废弃祭坛。”
“不只是祭坛。”叶璃声音沉下去，“我感觉到战戟的气息。随便，有人带着它进了污染区。”
谢无妄沉默片刻，将雷茧收进袖中。他走到湖边，雷锤重重砸进地面。电流窜入地层，瞬间扩散百丈。几秒后，震荡波返回，他在沙地上划出一道裂痕标记。
“地下有通道。”他说，“被人挖过，入口被埋了，但底下还有动静。”
叶璃走过去看那道裂痕。她割破手指，血滴落在战戟晶石上。银辉一闪，晶石映出模糊方向，正对着西北毒瘴深处。
“长老说过，圣物不会认错主人。”她低声说，“但它现在不回应我，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屏蔽阵法？”谢无妄皱眉。
“不像。”叶璃摇头，“更像是……它在躲。”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多言。叶璃提起战戟，率先走向西北。谢无妄紧随其后，右手始终按在雷锤柄上。
越靠近祭坛，空气越粘稠。毒瘴如雾般缠绕脚踝，视野缩到不足十步。地上开始出现变异的蝎子，背甲发黑，复眼全是螺旋纹，见人便退，不敢靠近。
叶璃在一座倒塌的石门前停下。这里曾是祭祀用的高台，如今只剩半截柱子和碎石堆。她伸手摸了摸地面，沙土松软，明显被人翻动过。
“就是这儿。”她说。
谢无妄蹲下，用雷锤轻敲地面。三声短响，两声长。地下回音杂乱，但有一处空洞感明显。
“下面不止一个空间。”他站起身，“而且有人进去过，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
叶璃将战戟插入缝隙，用力撬动。石板松动，尘土落下。她深吸一口气，纵身跳了下去。
底下是一条倾斜的甬道，墙壁刻满古老符文，部分已被刮花。叶璃点燃狐火照亮四周，发现地上有拖拽痕迹，一直延伸向深处。
谢无妄随后跃下，落地时雷锤扫过墙面。一道电光闪过，符文短暂亮起，显出残缺图案——正是狼族图腾与月神印记的结合体。
“这是初代封印仪式的标记。”叶璃低声道，“他们在这里做过事。”
甬道尽头是一间密室。中央摆着一口石棺，盖子半开。叶璃走近查看，棺内空无一物，只有底部残留一块晶石碎片，颜色与战戟上的完全一致。
她伸手去拿，指尖刚触到碎片，心焰罗盘猛地一震。画面闪现——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影跪在棺前，手中捧着发光的晶体，嘴里念着听不清的词句。下一瞬，黑雾涌来，影像中断。
“有人来过了。”她收回手，“带走了主块。”
谢无妄蹲在石棺旁，发现角落有个小凹槽。他用指甲刮了点粉末闻了闻，脸色微变。
“蛊粉。”他说，“和刚才那只虫一样的成分。他们不仅下了毒，还在用圣物碎片做媒介，把毒素转化成某种信号。”
“信号？”叶璃皱眉。
“引路用的。”谢无妄站起身，“谁拿到碎片，谁就能知道封印裂痕的位置。而毒，是在帮他们筛选活口——只有被控制的人才能活下来。”
叶璃盯着那块残留的晶石。她忽然想起珍珠碎裂时看到的画面——归墟海眼的阵纹正在启动。如果这里也是同一种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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