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是疯彪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四周，是满地的哀嚎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我面无表情。
这点场面，比起龙渊黑狱里每天上演的血腥盛宴，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我随手将那把沾满血污的砍刀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这声音，像是一道惊雷，劈醒了还沉浸在极致震撼中的秦伯。
他快步走到我身边，看着这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惊，有骇然，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埋多年的……激动和狂热！
仿佛一头蛰伏已久的老狮子，终于等到了能与他并肩作战的……少主！
“少主……”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巡逻队很快就会过来。”
“不急。”
我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
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
缭绕的烟雾，模糊了我脸上的表情。
“秦伯。”我看着他，缓缓开口，“三年前，爷爷去世，我被逐出家门。陆家那些跟着爷爷打天下的老人，都去哪了？”
秦伯眼神一黯，浑身那股刚刚燃起的激动，瞬间被一股浓浓的悲怆所取代。
他低下头，声音沙哑。
“都散了。”
“陆天明那个畜生上位后，就开始大清洗。忠于老太爷的，要么被他用各种手段逼走，要么……就被他安上各种莫须有的罪名，送进了监狱。”
“还有几个性子烈的，不肯低头，直接就……”
他没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言里的血腥，我懂。
“那我们的人脉呢？”我又问，“爷爷当年在军政商三界，布下的那些棋子，难道也……”
“也没了。”秦伯的声音，更加苦涩，“树倒猢狲散。老太爷一走，您又出了事，那些人……要么明哲保身，要么，就直接投靠了陆天明。”
“人，都是现实的。”
“是吗？”
我笑了，笑得有些嘲讽。
“所以，现在的我，就是一个无权无势，无兵无将的光杆司令？”
“不！”
秦伯猛地抬起头，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陡然爆射出两道精光！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少主，您不是一个人！”
“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就永远是您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刀！”
他说着，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令牌。
通体由不知名的黑色金属打造，入手冰凉，上面，用古篆体，龙飞凤舞地刻着一个字。
“陆”。
太子令！
这是我爷爷陆震天，当年亲手交给我的东西！
它代表着陆家继承人的最高身份！持此令者，可见陆家所有隐藏力量！
三年前，我被陷害入狱时，这枚令牌，被我悄悄塞给了秦伯。我以为，它早已被陆天明收缴，或者被秦伯藏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却没想到，他竟然一直……贴身收藏着！
“少主，老太爷当年，并非毫无准备。”秦伯的声音，压抑而又激动，“他知道陆天明狼子野心，也料到自己可能会有不测。所以，他早就为您，留下了一支……绝对忠诚的力量！”
“只是这三年来，您身陷囹圄，群龙无首，他们只能像钉子一样，深深地潜伏在京城的各个角落，等待着您的召唤！”
“现在，您回来了！”
秦伯双手捧着太子令，缓缓地，单膝跪地！
他那佝偻的脊背，在这一刻，挺得笔直！
如同一杆，饱经风霜，却宁折不弯的……老枪！
他的声音，响彻在这片血腥的修罗场上，带着无尽的狂热和……忠诚！
“老仆秦伯！”
“恭迎少主归来！”
“请少主，持太子令，号令群雄！”
“重整陆家河山，再现往日荣光！”
我看着单膝跪地的秦伯，看着他手中那枚冰冷的太子令，心中，久违地，涌起了一股暖流。
这世上，终究还是有人，在等着我。
我没有立刻去接那枚令牌。
我只是将手里的烟，吸到了尽头，然后将烟蒂，弹飞。
一道火星，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了疯彪那死不瞑目的脸上。
“秦伯，起来吧。”
我扶起他，从他手中，接过了那枚沉甸甸的太子令。
入手，是一片冰凉的触感，和一种……血脉相连的熟悉。
“我不需要什么往日荣光。”
我握紧了令牌，感受着上面那熟悉的纹路，眼神里，是无尽的冰冷和决绝。
“我只要……”
“血债血偿！”
就在这时。
远处的街角，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
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秦伯脸色一变：“少主，巡逻队来了！我们快走！”
“走？”
我笑了。
“为什么要走？”
“人是我杀的，我走了，你怎么办？”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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