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三年里,羊村并没有等来蓝家的清算。一切都安静得可怕。陈光和他的“北山货栈”,如同一个禁忌的话题,被人们刻意地遗忘了。只有在逢年过节,陈家和赵屠户家,才会一起,去村后的山坡上,给那个永远留在了记忆里的憨厚汉子,上一炷香,烧一沓纸。
蓝景渊没有动手。因为陈光和顾山的尸体,从未被找到。他不想打草惊蛇,他怕村民的激烈反抗,会帮助那两个幸存者彻底消失在这片连绵的林海之中。顾山,那个曾经的“追随者”,已经藏匿了二十年,他不想再等下一个二十年。所以,他选择不动,索性将整个羊村,当成了一个巨大而鲜活的诱饵,安静地等待着那条漏网之鱼,主动出现。
他并不知道,此刻的陈光和顾山,早已因为那份深入骨髓的绝望,将自己的内心彻底封闭。他们的心中没了欲望,更无波澜,只有对知识最纯粹的探寻。这使得他们,如同两座精神上的孤岛,完美地避开了“阴瞳”那无处不在的、对人心欲望的窥探。
......
万里高空之上,一架波音747客机正平稳地穿行在厚厚的云层之中,机翼下的航灯在深邃的夜幕里,如同遥远的星辰。
头等舱内,灯光柔和。
苏琳溪靠在宽大舒适的座椅上,身上盖着一张柔软的羊绒毯。她以绝对优异的成绩,提前两年修完了哈佛大学的经济学和管理学双学位,并刚刚在华尔街一家顶级的投资银行,完成了为期一年的实习,其非凡的商业才华,让那些眼高于顶的金融大鳄都为之侧目。
她刚刚结束了和蓝景渊的越洋通话。电话里,她像往常一样,恭敬地汇报着学业和实习成果,言语间充满了对“干爹”的孺慕和感恩。电话那头的蓝景渊,也一如既往地扮演着慈父模样,对她的成就大加赞赏,并温言细语地嘱咐她注意身体。
挂断电话,苏琳溪脸上那副乖巧、温顺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与年龄不符的、深不见底的冰冷凝重。
等周围的乘客都陷入沉睡后,她从随身携带的、上了锁的公文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份用牛皮纸袋密封的、印着德文“绝密”字样的文件。
文件有些年头了,纸页泛黄,边缘脆弱。这里面是她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从哈佛大学燕京图书馆一个无人问津的、属于一位已故德国物理学家的捐赠遗物中,找到的惊喜。一份关于二十多年前,一对中国科学家夫妇,组织科考队对中国长白山某种“异常生物能量场”进行调查的……手稿副本。
她知道蓝景渊手下有一些不光彩的生意,也知道何源之流绝非善类。但当她从这份手稿中,看到父母对那位神秘的“蓝姓资助人”的行事手段,从最初的感激,逐渐变为警惕,甚至在最后的笔记中,出现了“他似乎能影响人的心智,必须立刻中止合作”这样令人不寒而栗的字句时,她心中的那座名为“信赖”的丰碑,开始出现了第一道裂痕。
她不敢公开调查。她太了解那个被她称作“干爹”的男人了。他虽然从未展露过任何异常,但她总感觉,他似乎拥有一种科学无法解释的、近乎于全知的能力。她不敢让自己的内心,产生任何强烈的、指向他的怀疑或仇恨。
她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姑娘。她知道,只有将自己伪装成那个他最希望看到的、一心只追求世俗成功的、完美的“作品”,只有将内心最真实的疑惑和复仇的冲动,压抑到连自己都几乎感觉不到的程度,她才能在那双无所不在的眼睛的注视下,获得一丝喘息之机,去秘密地拼凑那些被掩埋的真相。
她缓缓合上文件,扭头望向舷窗外那片无垠的、如同深渊般的夜空。
手稿中,反复提到了一个对最终实验至关重要的、地势极为险峻的地点。她知道,自己绝无可能在不惊动蓝景渊的情况下,独自一人抵达那里。
她需要一个向导。
一个熟悉那片死亡之地,如同熟悉自己掌纹的向导。
一个游离在所有规则之外,不被任何人掌控的向导。
一个……同样与蓝家,有着共同敌人的向导。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三年前,在省城机场那个一身尘土、满脸疲惫,眼神却固执得像头牛的少年。
那个,创造了“北山货栈”奇迹的陈光。
由于90年代初中国与海外的通讯极不发达,她对陈光这三年的遭遇一无所知。在她想来,以陈光那样的手腕和能力,如今的“北山货栈”,恐怕早已是安城镇、乃至整个辽东省都屈指可数的商业新星了吧。他一定已经建立起了足够强大的势力,足以成为自己对抗那个庞然大物的、最可靠的盟友。
苏琳溪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复仇的锋芒。她知道,是时候,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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