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篝火噼啪作响，橘红色的光芒映照在岩壁上，投下两个沉默的身影。
苏琳溪的世界，在短短几分钟内被彻底地颠覆；紧接着又以一种更加匪夷所思的方式，被强行地重塑了。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白发如雪的男人，看着陈光那张因为精神力透支而显得苍白的脸上，却带着洞悉终极真理后那纯粹的喜悦。
纳米机器人……量子计算机……
这些词汇，好似两把最尖端科技锻造出的巨锤，无形却有力，将她过去二十年所建立起来的、坚不可摧的认知壁垒敲得粉碎。但与之前的神话传说所带来的恐惧和迷茫不同，这一次，她的心中除了震惊，更多的是一种近乎于战栗的……兴奋！
她是一个科学家，或者说，是一个拥有着顶级科学家思维的金融天才。对她而言，未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法解释。
但这会儿陈光给了她一个解释。一个虽然听起来无比荒诞，却在逻辑上完美地解释了所有超自然现象的、唯一的可能性。
“所以……”她看着陈光那双总是如同星辰般明亮的眼睛里，所有的骄傲和审视都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你的意思是，那所谓的‘龙涎之力’，其实是一种可以进行自我复制和修复的、微型医疗机器人集群？而你的‘阳瞳’，则是用来控制、调动这些机器人的、一个生物量子计算机的操作界面？”
“可以这么理解。”陈光点了点头，他看着苏琳溪那张因为兴奋而微微涨红的脸，心中第一次涌起了一股名为“知己”的暖流。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她才能真正理解自己刚才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
“那……那‘阴瞳’呢？”苏琳溪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如果‘阳瞳’是科学，那‘阴瞳’又是什么？”
陈光脸上的笑容，缓缓地凝固了。他摇了摇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凝重。
“我不知道。”他缓缓地开口，声音有些低沉，“我只能‘看’到我自己体内的东西。至于蓝景渊……我无法分析。但是，根据老萨满的传说，‘阴瞳’的力量似乎与‘阳瞳’截然相反。它不创造，只吞噬。它需要汲取恐惧。”
“恐惧……”苏琳溪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个词。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母亲日记里那段充满了惊骇的描述。
“这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她那早已习惯了的科学的思维方式，来分析这个超自然的问题，“恐惧，只是一种情绪，一种由生物脑电波活动所产生的、复杂的化学反应。它怎么可能被当成一种‘能量’来汲取？”
“或许，我们理解的‘能量’太过狭隘了。”陈光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组成我们这个世界的，不仅仅是物质和能量，还有另一种我们目前无法理解的、更基础的维度呢？比如……信息？”
“信息？”
“对。”陈光的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智慧火光，“如果‘阳瞳’这台量子计算机，它的运算基础，是客观世界最底层的、由原子和量子所构成的‘物质信息’。那么，‘阴瞳’有没有可能是另一台专门用来处理‘生命信息’的计算机？”
“它所需要的不是物理层面的能量，而是……精神层面的‘数据’？”
苏琳溪被他这个大胆的、近乎于哲学的猜想给彻底地镇住了。
“你的意思是……”她艰难地消化着这个足以颠覆整个现代科学根基的理论，“‘阴瞳’它就像一个……精神世界的‘黑客’？它可以通过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入侵、读取、甚至……篡改生物的精神数据？”
“有可能。”陈光点了点头，“老萨满说，‘阴瞳’能预知未来。但如果它不是在‘预知’，而是在‘计算’呢？它通过读取一个人的记忆、欲望、性格……所有构成的‘自我’的精神数据，来建立一个无比精准的行为模型，从而以一种近乎于百分之百的准确率，‘计算’出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这……”苏琳溪感觉自己的后背窜起了一股冰冷的寒意。她想起了自己那十几年的人生。想起了蓝景渊那总是能轻易地看穿她所有心思的、温和的笑容。她一直以为那是一种长辈对晚辈洞若观火的智慧。但现在她才明白，那或许根本不是什么智慧。那是一种……单方面的、不平等的……读心！
“那……那萨满爷爷说的，‘汲取恐惧’呢？”
“或许，那只是一个比喻。”陈光沉吟道，“又或许……那根本就不是比喻。”
他看着苏琳溪，眼里闪过一丝深深的担忧。
“苏琳溪，你想过没有。如果一个人的精神也是由数据构成的，那么当他产生‘恐惧’这种极端情绪时，他所释放出的‘精神数据’，会不会也带着某种……特殊的‘能量’？”
“就像核裂变一样，一个微不足道的质量亏损，却能释放出毁天灭地的能量。那一个生物，在濒临死亡时所产生的那种最纯粹、最浓烈的恐惧，它所能产生的‘精神能量’，又该有多么的……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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