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曹鱼丰收的消息像长了翅膀,没几天就传遍了周边渔村。入夏的第一个满月夜,码头办了场渔火宴,几十盏马灯挂在网箱的支架上,晃得海面一片暖黄。秃头强带着几个学员在临时搭的灶台前忙得团团转,大铁锅里炖着鱼,咕嘟咕嘟冒的泡溅在柴火堆上,燎起一小簇火星。
“轩哥,周专家带的那几个研究生,非要跟咱学做鱼酱!”胜小杰举着个豁口的搪瓷碗跑过来,碗里盛着刚熬好的酱,泛着油光,“说要带回研究所分析配方,还说要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呢!”
陈轩正帮着王伯挂马灯,闻言笑了:“让他们学呗,张大爷的手艺,多个人传总比埋在肚子里强。”他抬手把最后一盏灯系在桅杆上,抬头时看见周航正和几个老渔民蹲在网箱边比划,手里拿着测深仪,时不时往本子上记着什么。
“陈轩!”周航朝他招手,“刚测的生长数据出来了,比标准值高了12%,这水温调控技术真得申请专利!”
“专利就算了。”陈轩走过去,踢了踢网箱边的浮球,“能让更多人用上就行。对了,下个月的学员教材编得咋样了?”
“早弄好了!”周航从包里掏出几本装订好的册子,封面上印着码头的网箱照片,“你看,把你的‘智能温控’和老渔民的‘看天看水’经验混在一起了,图文并茂,保证一看就懂。”
说话间,秃头强端着个大盆过来,里面码着炸得金黄的鱼块:“开饭咯!先尝尝这香酥鱼,用的小杂鱼,刺都酥了!”
马灯的光落在每个人脸上,老渔民们喝着海菜酒,年轻人凑在一起讲网箱里的趣事,研究生们拿着小本子追着王伯问“当年怎么凭浪花判断鱼群”。陈轩坐在张大爷常坐的那块礁石上,手里捏着个没削皮的苹果,忽然听见王伯拍着大腿笑:“要说这网箱啊,还是轩子有主意!当年我跟张老头总说‘海里的东西哪能圈起来养’,现在看来,是我们老糊涂咯!”
“可不是嘛。”旁边的李叔接话,“以前打渔靠运气,现在按周专家说的,啥时候喂料、啥时候调水温,都有谱,这心里踏实!”
陈轩咬了口苹果,甜味混着点涩,像极了码头这几年的日子。他看向远处的网箱,月光洒在水面上,网眼里的鱼影一闪一闪,像撒在海里的星星。
宴吃到一半,周航拉着陈轩到一边,递给他份文件:“省里想把咱这模式推成‘全国渔业转型示范点’,下个月来考察,你可得准备准备。”
“准备啥?”陈轩挑眉,“就按咱平时的来呗,该喂鱼喂鱼,该上课上课。”
“你啊。”周航点了点他胳膊,“就这股实在劲招人待见。对了,研究所新培育了批石斑鱼苗,抗病性强,下个月给你送过来,试试混养?”
“行啊。”陈轩应得爽快,“正好让学员们多学门技术。”
两人往回走时,碰见胜小杰正跟个小姑娘争最后一块香酥鱼,脸红脖子粗的,看见陈轩,立刻蔫了:“轩哥……”
“让给她呗。”陈轩拍了拍他后脑勺,“下次让秃头强多炸点,管够。”
小姑娘红着脸小声道了谢,胜小杰撇撇嘴,却偷偷把自己碗里的鱼丸拨了两个给她,转身跑了。陈轩看着这幕,忽然想起张大爷日志里写的:“码头的日子,就像熬鱼酱,得慢慢搅,越熬越稠,越熬越香。”
渔火宴后没几天,码头来了个穿西装的陌生人,说是城里海鲜连锁的采购经理,一开口就想包下所有军曹鱼。陈轩正在实验站调试水质检测仪,听阿力转达完,头也没抬:“不行,得先保证本地市场,剩下的才能给他们。”
“可人家给的价高啊!”阿力急得直搓手,“多出三成呢,够再建两个网箱了!”
“价高也不行。”陈轩把检测仪的探头插进水样里,屏幕上跳出一串数据,他盯着看了会儿,才抬头,“王伯他们早上还说,邻居家孩子馋鱼了,托咱留两条小的。要是都给了连锁超市,街坊邻居买不着,咱这码头不成了赚快钱的机器了?”
阿力愣了愣,挠挠头:“也是哦……那我回绝他?”
“回绝啥。”陈轩笑了,“跟他说,每月给留两成,但得按咱定的零售价,不准加价。他要是同意,就签合同;不同意,爱找哪找哪去。”
结果那经理咬着牙同意了。签合同那天,他看着码头的学员们围着网箱做记录,忽然跟陈轩说:“你们这氛围真不一样,不像做生意,倒像个大家庭。”
“本来就是一家人。”陈轩指了指正在教孩子认鱼苗的王伯,“打从我记事起,码头的人就没分过你我,谁家网破了,全村帮忙补;谁家没打上鱼,总有邻居端碗鱼汤过来。”
那经理没说话,签完合同走的时候,忽然回头问:“下次渔火宴,能叫上我不?我也想尝尝那香酥鱼。”
秋老虎正凶的时候,省里的考察团来了。陈轩没搞特殊招待,该上课的上课,该喂鱼的喂鱼。考察团的人跟着学员们蹲在网箱边,看他们用游标卡尺量鱼的体长,听秃头强讲“炸鱼块要裹多少淀粉才不溅油”,反倒比看报告时更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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