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深山的雪还未化尽,碧云潭的“江雪”盛景正吸引着络绎不绝的游客,沈屿却已悄然收拾好了行囊。
寨子的喧嚣、游客的追捧、媒体的追逐,以及那顶越来越重的“隐士诗人”、“文化名人”的帽子,都让他感到窒息。
他的躺平梦想,在这片因他而沸腾起来的土地上,彻底宣告破产。
他谢绝了当地政府“文化顾问”的虚衔,婉拒了所有采访和邀约,甚至没有跟热情挽留的刘强大帝和眼神复杂的汪梅雪老师多做告别。
在一个雾气朦胧的清晨,他像来时一样安静,开着那辆饱经风霜的SUV,驶离了这片曾带给他短暂安宁,最终却让他无处遁形的群山。
车行一路向北,窗外的景色从苍翠雄奇逐渐变为冬日的萧瑟平原。
沈屿的心境,也如同这天气,带着几分凉意和空旷。
这一次的“出走”,与其说是寻找新的躺平点,不如说是一次疲惫的归巢。
他忽然发现,兜兜转转,经历了顶流绯闻、契约恋爱、网络风暴、深山隐居之后,偌大的世界,能让他感到一丝熟悉和些许牵绊的,竟然只剩下那个他最初离开的地方——宁安市,以及那里那个小小的、曾经差点被推平的阳光孤儿院。
年关将近了。
当沈屿的车子再次驶入宁安市界时,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这座城市依旧喧嚣忙碌,霓虹闪烁,与他离开时并无太大不同,但对他而言,却仿佛已经隔了漫长时光。
他没有进入市区,而是直接开往了市郊。
阳光孤儿院已经焕然一新。
之前的风波和后续的舆论关注,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政府拨款、社会捐赠,让院子得到了彻底的修缮和扩建。
崭新的楼房,平整的操场,明亮的教室,孩子们穿着暖和的冬衣在院子里嬉戏,脸上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容。
那截曾经被撞断的护栏,早已被坚固美观的新护栏替代,旁边还立着一块小牌子,简要记录着那次事故和后续的团圆结局,算是院里一个带着警示意味的“景点”。
陈妈妈闻讯迎了出来,看到风尘仆仆、面容清瘦但眼神依旧平和的沈屿,老人家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小屿!你可回来了!”陈妈妈拉着沈屿的手,上下打量着,声音哽咽,“瘦了,也黑了……在外面受苦了吧?”
“没有,陈妈妈,我好着呢。”沈屿笑了笑,感受着老人手心粗糙而温暖的触感,心里那点漂泊的凉意似乎被驱散了些许,“院里现在真好。”
“托你的福,托大家的福啊!”陈妈妈抹着眼角,感慨万千,“现在孩子们条件好了,我这心里也踏实了。就是……就是总惦记着你,一个人在外面,也没个照应……”
沈屿在孤儿院住了下来。他没有声张自己的回归,像普通归家的孩子一样,帮着陈妈妈做些力所能及的琐事,陪孩子们玩游戏,给他们讲(经过严重删减和美化的)山里的见闻。
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个不太爱说话、但总会变出糖果、讲的故事又很有趣的“沈屿哥哥”。
除夕夜,院里准备了丰盛的年夜饭。孩子们吵吵嚷嚷,热闹非凡。
饭后,大家围坐在温暖的活动室里看春晚,包饺子。沈屿不太会包,就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偶尔递个饺子皮。
陈妈妈坐到他身边,看着窗外零星升起的烟花,轻轻叹了口气:“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你都这么大了。还记得你刚被送来院里的时候,才那么一小点,瘦得跟豆芽菜似的,也不爱说话,就一个人躲在角落看图画书。”
沈屿微微一怔。这是陈妈妈第一次如此具体地提起他(原身)的过去。他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那天下着好大的雨,”陈妈妈陷入回忆,眼神有些悠远,“派出所的同志把你抱过来,说你是在城西那个老汽车站被人发现的,蜷在长椅下面,发着高烧,手里还紧紧攥着半个硬馒头……问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自己叫沈屿……唉,造孽啊……”
沈屿沉默着。这些记忆碎片属于这具身体的原主,对他而言陌生而遥远,但听着陈妈妈带着疼惜的叙述,心里还是泛起一丝微妙的酸涩。
那是这具身体本能地对“家”和“来处”的茫然与渴望。
“后来病好了,你也不怎么合群,就喜欢一个人待着。”陈妈妈继续说着,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不过你聪明,学东西快,也懂事,从不跟别的孩子争抢。就是……性子太闷了,有什么心事都藏在肚子里。我就想着,这孩子,将来怕是会吃亏……”
沈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水,暖流顺着喉咙滑下,也温暖了有些发紧的心口。
他明白,陈妈妈这些话,是说给那个真正的“小屿”听的,也是说给他这个占据了这具身体的“外来者”听的。这是一种无声的接纳和牵挂。
“现在好了,看你平平安安的,还有了大出息,我就放心了。”陈妈妈拍了拍沈屿的手背,语气欣慰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就是……总是一个人,没个定性。天地是大,可人总得有个窝,有个能踏实睡觉、遮风挡雨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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