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塘关外的海滩上,夜幕已悄然降临。
篝火烧得噼啪作响,仙果的甜香与海味的咸鲜交织在空气中,混着海风让人醺醺欲醉。
“哈哈哈!杨戬那家伙确实有意思!”哪吒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烤鱼,含糊不清地对陆压说道,“下次见了面,定要与他分个高下,看看是他八九玄功厉害,还是小爷我火尖枪更快!”
陆压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根被烧得焦黑的树枝,闻言嗤笑道:“就你这三头六臂?我跟你说,杨戬那小子会七十二变,能变成蚊子苍蝇,专治你这种咋咋呼呼的!”
“你!”哪吒眼睛一瞪,就要跳起来。
一旁敖丙连忙拉住他,将一杯怀瑾特酿百花蜜推到他面前,“哪吒别气啦,快尝尝这个,怀瑾说这蜜可不好寻,是他为数不多的存货呢。”
“哼!”哪吒接过蜜水,狠狠灌了一口,转而又和陆压斗起嘴来,吵嚷着下次定要让杨戬见识见识三头六臂的威风。
玄铮、灼华、怀瑾三人看着这群刚结识便打成一片的损友,眼中皆是笑意。这红尘俗世,虽有朝歌那般令人窒息的压抑,却也有此刻这般率性纯真的少年意气。
月上中天,宴席也到了尾声。
“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娘又要念叨了。”哪吒抹了抹嘴,有些意犹未尽地站起身。
敖丙也随之起身,对着众人拱手道:“我也需回宫向父王复命。今日多谢各位道兄款待,敖丙感激不尽。”
“客气什么!”陆压大大咧咧地一挥手,“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哪吒,敖丙,下次有机会,咱们一起去那灌江口,找杨戬那小子,比划比划!”
“一言为定!”哪吒爽朗大笑,与众人告别后,脚踩风火轮,化作一道火光,向着陈塘关总兵府方向飞去。敖丙也化为一道白光,遁入了东海之中。
海滩之上,只剩下了玄铮四人。篝火渐渐熄灭,热闹散去,夜色显得愈发深沉。
“我们也走吧?”灼华轻声问道。
“好。”玄铮点了点头,“接下来我们就随处看看吧。”
他沉声道:“老爷让我们看仙神争斗,看凡人求存。我们就不设具体目标了,沿着殷商版图,随意走,等待大劫正式开始。”
陆压三人闻言,皆是神情一肃,默默地点了点头。四人敛去身形,化为流光悄无声息地隐匿于云层之中,继续着他们的观察之旅。
与陈塘关热闹不同,昆仑山玉虚宫,此刻却是一片万古不变的清冷。
对于正站在玉虚宫门外的申公豹而言,这清冷却像是一堵无形墙,将他隔绝在外。
他骑着黑虎,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心中本充满了期待。他自认道行精深,交友广阔,既要开启封神大业,如此重任,舍我其谁?
可他等来的,却是姜子牙早已领命下山的消息!
他不信!他不服!
当他抵达玉虚宫前时,紧闭的宫门与守门童子那句毫无感情“老爷闭关,非召不得入”,便已说明了一切。
他,申公豹,甚至没有一个面见老爷的机会。
申公豹在宫门外静静地站了三个时辰,直到夕阳将他影子拉得老长,直到昆仑山寒风吹透了他的道袍。
他缓缓转过身,跨上黑虎,一言不发地,向着山下走去。
来时意气风发,去时,却只剩下一片死寂。
他的脸隐藏在阴影之中,看不清表情,但那双原本还算清明的眼眸,此刻却被嫉妒之火,烧得一片赤红。
凭什么?!
那姜子牙何德何能,仅凭四十年道行,便能执掌封神大权,享人间富贵?!而我申公豹,苦修千年,历经无数劫难,却比不上一个吊车尾?!
难道就因为他是人族,而我,是妖族?!
申公豹心中,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咆哮。那声音撕碎了他对阐教的归属感,只剩下无尽怨毒与不甘。
他觉得,这不是天意,而是不公!是师尊偏心!是整个阐教,对他这个异类的排挤!
既然你们认为我上不得台面,既然你们认为我福缘浅薄……
好!
好得很!
黑虎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心意,发出一声低沉咆哮,四蹄之下,竟腾起了黑色妖风。
申公豹站在昆仑山脚,回望了一眼那云雾缭绕的玉虚宫,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冷笑。
“既然如此。”他低声呢喃,“那边看看,是姜子牙顺利封神,还是我申公豹,搅乱这大劫!”
“你不是说他有贵人相助吗?我便去请我那三山五岳的朋友,助我一臂之力!”
“你不是要保周灭商吗?我便偏要扶商抗周,让这人间王朝,看看谁才是真正能定鼎乾坤之人!”
“届时,我倒要让你们都看个清楚,是那废物误了大事,还是我申公豹,才有扭转乾坤的真本事!”
他一拍虎背,黑虎长啸一声,化作一道黑风,向着远处遁去。
……
骷髅山,白骨洞。
洞府之内,石矶正在莲台上闭关静修,忽然心有所感,掐指一算,却是旧友来访。她起身出洞,只见一道黑风落在山门前,申公豹自虎上跃下,满脸春风地对她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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