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滨,风平浪静。
敖广早已恭敬地退回了龙宫,通天收敛了所有外放气息,静静地站在钟离身侧,此刻只剩下对未知旅途的期待。
尘歌壶内,玄铮、陆压、灼华与怀瑾四个小家伙,正通过水镜紧张地注视着外界。
“都准备好了?”钟离打破了这份宁静,语气一如既往地平稳,仿佛即将开启的并非一场跨越世界维度的旅途,而只是一次寻常午后散步。
通天咧嘴一笑,拍了拍腰间青萍剑:“随时可以出发!我这已经等不及要去见识一下,能养出你这块顽石的,究竟是怎样一方水土了!”
钟离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他目光缓缓扫过这片他生活了悠长岁月洪荒天地,从不周山到昆仑云巅,从东海浪涛到西方佛寺,最终落向了那无垠的虚空。
就在他准备催动鸿蒙珠的刹那,整个世界,忽然静止了。
天穹之上,紫气垂落,带着天道至公无私、运转不休的意志。它仿佛在低语,感谢钟离,非但没有扰乱秩序,反而弥合了圣人间的裂痕,让它运转,变得更加和谐。
九幽之下,玄黄之光上涌,蕴含着地道轮回不息的慈悲。那是后土平心娘娘最真挚的祝福。
火云洞方向,金色气运汇聚成一条浩荡长河,横跨亿万里而来!那是人道意志。他们不会忘记,是谁在生灵最弱小的时候,撑起了一片庇护所;是谁始终如一地守护着人道!
天、地、人,三道齐现!它们为送别而来!
三道光芒在钟离面前交织、融合。紫气为经,玄黄为纬,人道气运金光则化作绣针,开始穿梭、编织!
大道和鸣的梵音在空中回荡,仿佛整个洪荒世界,都在为钟离吟唱着送别之歌。
通天看得瞠目结舌!他从未想过,洪荒三道,竟会为一个人的离去,联手送上祝福!
光芒散去,一件崭新法衣,静静地悬浮在钟离面前。
此衣以云锦为底,不见一丝杂色,其上流淌着金色法则纹路;内衬则是以地道玄黄之气凝成的绸缎,沉稳厚重,便如同与整个洪荒大地相连,稳固不移。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以人道薪火金光绣出的繁复纹路!
衣襟与袖口,是象征着守护的古老符文,其间又有山川之形、龙鳞之影若隐若现;广袖之上,绣着流云百福,行走之间,仿佛有云雾缭绕。衣摆处,则是以金线勾勒出了一幅人族初生图景。
整件法衣,无一丝烟火气,却又处处透着人间温情;看似简约,却又蕴含着整个洪荒世界的秩序与情感。
“这法衣……”通天喃喃自语,眼中满是震撼与羡慕。这件法衣,已然超越了先天至宝的范畴,是整个洪荒对钟离这位“守护者”的认可!
钟离伸出手,那件法衣便自动披在了他身上。原本身上玄色长衫化为光点消散。白衣胜雪,金纹流光,衬得他愈发渊渟岳峙,神性与人性,在这一刻完美交融,仿佛他就是行走于世间的“道”与“理”。
“多谢。”钟离对着洪荒天地,鞠了一躬。
他没有再多言语,只是缓缓闭上了双眼。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种比圣人威压更为古老的力量,以钟离为中心,无声无息地笼罩了这方天地。
“嗡——”
一声发自大道的轻鸣,在众人神魂深处响起。
钟离眉心,鸿蒙珠缓缓浮现。随着它每一次转动,前方空间,开始扭曲!
那不是撕裂,不是破碎,而是展开!仿佛一张被画满了山水画卷的纸,被一只大手从二维平面,缓缓地拉伸、展开,露出了纸张内部,那由无数纤维与墨迹交织而成的内在结构!
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空洞,出现在众人面前。
空洞边缘,是纠缠在一起、闪烁着不同光芒的法则之线,它们连接着过去与未来,贯穿着生命与死亡。空洞深处,则是一片混沌,时而有世界雏形在其中一闪而过,时而又有星辰残骸在其中归于寂灭。
“这……这是……”通天看得神魂都在战栗,他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自己所谓的“圣人”,在宇宙真实面前,依旧渺小!
短暂的震惊过后,通天却不惊反喜,他放声大笑,他痴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手中青萍剑发出一阵阵嗡鸣,恨不得立刻投身其中!
钟离缓缓睁开双眼,他瞳孔中倒映着宇宙生灭的景象。
他伸出手,厚重的磐岩之力,化为一道金色古道,从他脚下延伸而出,稳稳地铺入了那片混沌之海。
“走吧。”
钟离率先迈步,踏上了归途。
通天紧随其后,他一边走,一边饶有兴致地伸出手,去触碰那些擦身而过的法则之线,每一次触碰,都让他的眼中多一分明悟。
当两人彻底进入通道后,那道裂开的寰宇,开始缓缓闭合。
……
这是一场无法用时间来衡量的旅途。
在这条由鸿蒙珠开辟出的时空甬道中,时间与空间概念,早已失去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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