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琴声乘着一缕风,轻柔地拂过喧嚣的街市,精准地钻入每个人耳蜗。
它不像璃月云翰社的戏曲那般,一板一眼,字正腔圆,充满了荡气回肠的故事感;也不似洪荒仙乐,蕴含着大道妙理。
这琴声,更像是一个醉醺醺的精灵,在午后阳光下即兴哼唱小调。不成曲,不成章,随心所欲,却又恰到好处地,将蒙德城这份独有的懒散与惬意,都揉进了音符里。
“呵,有点意思。”通天眉毛一挑,“这琴声全是随性而为。弹琴之人,想必也是个有趣的主儿。”
陆压依旧对刚才的烤肉耿耿于怀,他撇了撇嘴,嘟囔道:“光会弹琴有什么用?听这靡靡之音,便知此人,毫无斗志,耽于享乐。”
“陆压,”钟离声音从前方传来,平淡却清晰,“力量的形态,并非只有一种。能摧毁一切的是力量,能安抚一切的,同样也是。”
陆压闻言,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他不再言语,默默地跟在队伍后面。
钟离领着众人,穿过挂着鲜花的街道,最终在天使的馈赠酒馆前停下了脚步。
推开厚重木门,一股混合着橡木桶的陈香、蒲公英酒的清冽以及些许果酱甜腻的复杂香气,便扑面而来。这气味仿佛是蒙德的灵魂,温暖而又醇厚。
酒馆内光线有些昏暗,与外面灿烂阳光形成了鲜明对比。零零散散的酒客们,或三五成群地高声谈笑,或独自一人,靠在角落里默默地品着杯中之物。
酒馆吧台擦得锃亮,一位红发青年正专注地擦拭着一个玻璃杯,他动作优雅,神情冷峻,与周围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而那琴声源头,则来自酒馆最热闹的那个角落。
一个身着翠绿色披风与白色短裤,头戴一顶插着塞西莉亚花贝雷帽的少年,正坐在一张堆满了空酒瓶的桌子旁,怀中抱着一架里拉琴,闭着眼睛,手指随意地在琴弦上拨弄着。
他看上去,就像是蒙德城里随处可见的任何一个吟游诗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然而,当钟离一行人踏入酒馆瞬间,少年那双紧闭的眼眸,悄悄地睁开了条缝,一抹狡黠的碧绿色光芒,从眼中中一闪而过。
“几位,想喝点什么?”
吧台后,那位红发青年抬起头,审视着这几位气质不凡的生面孔。他目光在钟离与通天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带着些许警惕。迪卢克对任何可能威胁到这座城市安全的外来者,都保持着高度戒备。
“一杯‘午后之死’。”钟离熟稔地报出了酒名。
迪卢克·莱艮芬德眉毛微微一挑,看向钟离目光中,多了一丝探寻。这是一款极为冷门的烈酒,寻常游客绝不会知晓。他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开始调酒,动作干净利落。
钟离领着众人,在靠近吟游诗人的一张空桌旁坐了下来。
“老爷,您要找的朋友,就是他?”玄铮看着那个一身酒气、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嗯。”钟离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笑意。
就在此时,一曲终了。
那吟游诗人伸了个懒腰,将琴随手往桌上一放,发出“哐当”一声。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随后便旁若无人地,对着吧台方向,大声喊道。
“查尔斯!再来一瓶蒲公英酒!记在账上!”
吧台后迪卢克,连头都没抬,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查尔斯已经下班了,还有,温迪先生,你的账单,已经欠了三个月了。”
“诶?!”温迪瞬间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他夸张地捂着胸口,脸上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迪卢克老爷!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之间深厚的友谊,难道还比不上区区几瓶蒲公英酒吗?再说了,我的歌声,为酒馆带来了多少客源!这可是无形的财富啊!”
“我只认摩拉。”迪卢克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你……你这个不懂艺术的资本家!”吟游诗人气得直跺脚,他眼珠子一转,目光便落在了刚刚落座的钟离一行人身上。
下一刻,他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凑到了钟离桌前。
“哎呀!这位先生!看您气质不凡,谈吐优雅,定是一位来自璃月富裕而又慷慨的学者吧?”他自来熟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一双碧绿眼睛,滴溜溜地在钟离身上打转。
钟离端起迪卢克刚刚送上来的“午后之死”,轻轻抿了一口,没有说话。那熟悉的口感,让他想起了许多古老往事。
“咳咳,”吟游诗人清了清嗓子,拿起自己的琴,摆出了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相逢即是有缘。为了庆祝我们这奇妙的相遇,就让我——蒙德城最伟大的吟游诗人温迪,为您献上一曲吧!”
“一曲歌颂友谊与美酒的赞歌!只需要……只需要您慷慨地,为我支付一瓶蒲公英酒的‘报酬’,就可以了哦?”
他一边说,一边还冲着钟离,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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