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沿着蜿蜒的官道,继续向着云州方向跋涉。连日的阴雨终于停歇,天空却并未放晴,而是被一层灰白色的、粘稠的雾气所取代。这雾气并非寻常水汽,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土腥和腐朽气息,能见度极低,十步之外便人影模糊。
“这鬼天气!昨天是雨,今天又是这瘆人的浓雾!”有伙计低声抱怨,声音在雾气中显得沉闷而压抑。
领队的管事和林镖头神色都凝重了许多。林镖头下令收缩队形,护卫们刀出半鞘,警惕地注视着雾气中任何可疑的动静,马蹄声和车轮声在死寂的雾中显得格外突兀。
苏晚坐在马车里,撩开车帘一角向外望去。浓厚的雾气如同活物般翻滚,将远山近树都吞噬殆尽,只剩下影影绰绰的轮廓。空气中那股异常的腐朽气息让她心生警惕,这雾气,似乎不仅仅是自然现象。
她悄然运转一丝“净化的祝福”,清凉之意流遍全身,驱散了因雾气带来的些许不适,同时也让她对周围能量的感知更加清晰。她能感觉到,这浓雾之中,混杂着极其稀薄、却与城隍庙邪力同源,但又更加古老隐晦的异常能量波动。它们如同无数细小的触手,试图渗透进人的身体,撩拨负面情绪,放大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系统,分析雾气成分及能量属性。”她在心中默念。
【分析中……雾气含有高浓度水汽、腐败有机物颗粒,以及微量‘精神干扰素’与‘惰性能量粒子’。能量属性与数据库中‘低阶迷障结界’、‘群体恐惧术’残留特征部分吻合,源头未知,存在人为操控可能。警告:长期暴露可能引发生理不适与精神紊乱。】
果然有问题!这雾气是某种结界或法术的产物!目的是什么?阻碍通行?还是……筛选猎物?
商队的速度更加缓慢,几乎是在摸索中前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连最健谈的伙计也闭上了嘴,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紧张的心跳声。
午时刚过,商队进入了一处名为“黑风坳”的险要地段。两侧是陡峭的山崖,官道从狭窄的坳底穿过,地形如同一个天然的漏斗。而这里的雾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如同乳白色的浆糊,光线难以透入,明明是正午,却昏暗得如同黄昏。
“都打起精神!这黑风坳早年就不太平,都跟紧了!别掉队!”林镖头浑厚的声音在雾气中传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然而,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异变突生!
“啊——!”
队伍中段,突然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划破了浓雾的死寂!紧接着是马匹受惊的嘶鸣和人群慌乱的惊呼!
“怎么回事?!”林镖头厉声喝问,策马向后赶去。
苏晚心中一动,也迅速下了马车,混在骚动的人群中向前靠近。
只见一辆装载布匹的货车旁,一个年轻的伙计瘫软在地,面色惨白如纸,双眼圆瞪,瞳孔涣散,指着浓雾深处,嘴唇哆嗦着,却再也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有嗬嗬的气流声。他的裤裆湿了一片,显然惊吓过度。
“他……他刚才说看到雾里……有……有一张巨大的人脸!对着他笑!”旁边一个相熟的伙计战战兢兢地解释道,自己也吓得面无人色。
巨大的人脸?苏晚蹙眉,灵魂感知力如同潮水般向伙计所指的方向蔓延而去。然而,浓雾之中能量混乱,她的感知如同陷入泥沼,只能捕捉到一些混乱的、充满了恐惧与绝望的残留精神碎片,却无法锁定具体的目标。
是幻觉?还是真的有什么东西隐藏在雾中?
“慌什么!”林镖头一声暴喝,镇住了场面,“不过是雾气障眼,自己吓自己!都稳住!”
他虽如此说,但苏晚注意到,他握刀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的浓雾,显然也感受到了不寻常。
商队被迫暂时停止前进。护卫们围成一圈,将车队和重要人物护在中间,刀剑向外,如临大敌。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每一丝雾气的流动,都牵动着众人紧绷的神经。
苏晚没有退回马车,她站在人群边缘,目光冷静地观察着。她注意到,那异常的雾气能量,似乎在刻意地、有选择性地影响着某些人。那个被吓瘫的伙计,本身气血就较为虚弱,心神不宁。而像林镖头这样气血旺盛、意志坚定的人,受到的影响就小得多。
这更像是一种……精神层面的筛选与攻击。
时间一点点过去,浓雾没有丝毫消散的迹象,反而似乎更加浓郁了。压抑的气氛中,开始有人出现头晕、恶心、产生各种恐怖幻视幻听的症状,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
不能再等下去了!
苏晚眼神一凝。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能力,但可以尝试用别的方法。
她悄悄从怀中取出那枚雷击木,握在掌心。纯阳刚正的气息缓缓散发开来,虽然微弱,却如同黑暗中一点烛火,悄然驱散着周围一小片区域的阴冷与混乱能量。
她不动声色地移动着位置,看似无意地靠近那些受影响最深、几乎要崩溃的伙计。当她靠近时,雷击木散发出的微弱正能量场,似乎让他们的症状稍稍缓解,狂乱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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