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身体,带走体温,也冲刷着方才那令人窒息的恐惧。白璃几乎是凭借着一股不肯消散的意志力,拖着灌铅般沉重的双腿,在泥泞和风雨中艰难跋涉。
每一步都牵扯着肩头尚未完全愈合的旧伤,带来撕裂般的疼痛。神魂深处那强行爆发后的空泛剧痛更是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啃噬着她的意识,让她视线阵阵发黑,几欲晕厥。
但她不敢停。
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墨珩最后那道冰冷却似乎带着一丝探究的目光,以及帝魂本能捕捉到的那极其短暂的凝滞。
为什么?
他到底想做什么?
每一次相遇,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生死皆系于对方一念之间。这种完全无法掌控自身命运的无力感,比身体的痛苦更让她感到窒息。
终于,宫阙熟悉的轮廓在雨幕中隐隐浮现。
她强打起最后的精神,将增强到极致的神念如同蛛网般撒出,艰难地穿透风雨,捕捉着巡逻侍卫的间隙和结界最微弱的波动点。
机会!
她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身影如同鬼魅般掠过最后一段距离,悄无声息地自后窗翻入了寝殿之内。
“砰。”
身体重重摔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她瘫软在那里,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胸口在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吸入带着尘埃和湿冷气息的空气。
殿外风雨声依旧,却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安全了……暂时安全了。
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她甚至来不及处理一身狼藉,意识便迅速沉入了黑暗的深渊。
……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被一阵隐约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惊醒。
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地上,浑身冰冷僵硬,湿透的衣衫紧贴着皮肤,难受至极。窗外的天色依旧阴沉,雨势似乎小了些,但并未停歇。
“……小公主怕是还睡着,雨这般大,雷声也骇人……”是芷汐的声音从外殿传来,带着担忧。
“嗯,让殿下好生歇着,莫要打扰。陛下那边,我自会去回话。”另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似乎是某位侍卫统领?
陛下?回话?
白璃心中一凛,瞬间清醒了大半!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依旧酸软无力,神魂的抽痛也并未缓解多少。
必须立刻处理掉痕迹!
她咬紧牙关,艰难地爬起身,手脚并用地将身上那套湿透沾满泥污的深灰色衣物扒下,团成一团,塞进储物柜最深处。又打来冷水,胡乱却迅速地擦拭掉脸上和身上的泥水,尤其是肩头,草草检查了一下,幸好伤口并未完全裂开,只是有些红肿。
做完这一切,她已是眼前发黑,几乎再次软倒。匆忙换上一身干燥的寝衣,将微湿的头发擦得半干,便听到外殿的脚步声似乎朝着内殿而来。
她几乎是扑回床榻之上,拉过锦被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闭上眼睛,假装熟睡。
心跳如擂鼓,在寂静的内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小公主?”芷汐的声音小心翼翼地从门缝外传来。
白璃维持着均匀的呼吸,一动不动。
芷汐探头看了一眼,见她似乎睡得沉,便又轻轻合上了门,对外面低声道:“还睡着呢,脸色瞧着有些白,许是吓着了。”
“嗯,既如此,便让殿下好生安歇。陛下也只是因方才结界似有异常波动,循例询问各处安好而已。”那侍卫统领的声音顿了顿,“既无事,我便回去复命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
白璃紧绷的神经这才缓缓松弛下来,后背却早已被冷汗浸透。
父君果然察觉到了结界的异常!幸好这场暴雨和自身的“体弱”再次成了最好的掩护。
她不敢立刻起身,依旧维持着假寐的姿态,耳朵却竖起着,仔细倾听着外界的动静。
风雨声渐渐歇了,只剩下淅淅沥沥的余音。
殿外似乎恢复了平静。
但她增强的神魂感知,却捕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余波”。
空气之中,似乎残留着一丝极淡极淡的、冰冷而浩瀚的气息——属于墨珩的威压残余!虽然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仿佛只是被风雨偶然带入的一缕异域寒风,却依旧让她心惊肉跳。
他竟然……强大到如此地步?仅仅是一次降临,其气息竟能残留如此之久?甚至可能渗透了宫阙的结界?
同时,她还隐约感觉到,青丘宫阙的整体警戒级别,似乎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被无声地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巡逻侍卫的频率增加了,结界几个关键节点的能量波动也变得更加隐晦而强大。
是因为墨珩的再次出现?还是因为那山谷中可能存在的、连她都能隐约感知到的魔气之源?
种种迹象表明,青丘的局势正在悄然收紧。那平静祥和的表面之下,暗流变得更加汹涌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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