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帐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与帐外隐隐传来的肃杀之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云姝靠在软枕上,手中捧着一卷医书,目光却并未落在字里行间。经脉中传来的阵阵虚乏感提醒着她不久前那场近乎搏命的豪赌,但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萧景辞离去前那番沉如磐石的誓言,和他眼底那片融化后又迅速冻结成更坚毅寒冰的深潭。
他出去已近两个时辰。帐外,起初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是整齐划一、透着铁血意味的跑动声和甲胄碰撞声,间或夹杂着将领领命时短促有力的应诺。没有喧哗,没有骚动,一切都在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中有序进行,仿佛一张无形的弓正在被缓缓拉满。
她知道,他在以他独有的方式,清洗这座军营,也向所有暗处的敌人宣告——宸王,回来了。
韩嬷嬷轻手轻脚地进来,换了一壶滚烫的热水,又替她掖了掖被角,低声道:“王妃,赵统领方才派人来传话,说……营中已处置了几名涉嫌与刺客勾结的低阶军官,王爷正在中军帐召集所有将领议事。”
陆云姝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萧景辞的动作比她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狠。这不仅是肃清内奸,更是一次强有力的立威。在他重伤期间滋生出的所有不安分念头,都将在这雷霆手段下被碾得粉碎。
她端起温水喝了一口,试图压下心头那缕莫名的烦乱。除了身体的虚弱和与萧景辞之间那骤然改变的关系,还有一种更深沉的不安,如同水底的暗礁,在她放松警惕时便会悄然浮现。是龙脉?还是……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急促、甚至带着些许慌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竟无视营中肃杀的气氛,直冲主帐区域而来!紧接着,是守卫士兵的厉声喝止与兵器出鞘的铿锵声!
“放肆!何人擅闯主帅营区!”
“让我见王爷!或者王妃!我有十万火急的军情!京城……京城出大事了!”一个带着哭腔、却又异常耳熟的女子声音尖利地响起,带着不顾一切的绝望。
陆云姝瞳孔微缩,这个声音是……
她猛地掀被下榻,也顾不上身体虚弱,快步走到帐门边,一把掀开了帘子。
只见营区入口处,守卫的长戟交叉,拦在了一名浑身狼狈不堪的女子面前。那女子发髻散乱,华丽的骑装上沾满了泥泞和雪渍,脸上被寒风刮得通红,一双原本明媚的眼睛此刻哭得又红又肿,正是离京许久的苏落羽!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如此模样?京城出大事了?
“落羽?”陆云姝出声唤道。
苏落羽闻声猛地抬头,看到陆云姝,如同看到了救星,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拦路的守卫,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抓住陆云姝的手臂,泣不成声:“表嫂!表嫂!救救我爹!救救镇北侯府!京城……京城要变天了!”
陆云姝心头巨震,扶住几乎瘫软在地的苏落羽,沉声道:“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进帐说!”
她将苏落羽扶进帐内,按在椅子上,递给她一杯热水。苏落羽双手颤抖地捧着水杯,却根本喝不下去,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往下掉。
“是太子!是太子和那个妖道!”苏落羽的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他们……他们诬陷我爹与北狄勾结,意图谋反!证据……证据确凿!”
“什么?”陆云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证据确凿?这怎么可能?”
镇北侯苏擎,乃是萧景辞的亲舅舅,手握一部分京畿防务,是萧景辞在京城最重要的助力之一,对皇帝更是忠心耿耿,怎会通敌?
“是那个叫玄玑的妖道!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我爹与北狄往来密信的笔迹鉴定,还有……还有据说是从北狄王庭搜出来的、盖有我爹私印的盟书!”苏落羽语无伦次,浑身发抖,“陛下……陛下震怒,当场就下令将我爹打入天牢!镇北侯府……已经被御林军团团围住了!我是……我是偷了母亲的令牌,扮作丫鬟,才混出城来的……”
玄玑真人!那个近年来极得皇帝宠信,擅长炼丹祈福的道士!他竟然也牵扯进来了?而且还拿出了如此“确凿”的证据?
陆云姝的心不断下沉。这绝不仅仅是对镇北侯府的构陷!这是冲着萧景辞来的!斩断他在京城的臂膀,孤立他在北疆的势力!而且时机抓得如此之准,正是在他重伤初愈、尚未完全掌控局面之时!
“王爷……王爷知道了吗?”陆云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我……我一到营门就想见表哥,可他们说他正在处置军务,不让我进……”苏落羽哭道,“表嫂,现在只有表哥能救我爹了!你带我去见他!求求你了!”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萧景辞掀帘而入,他显然已经得到了通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着比帐外寒风更凛冽的杀气。他目光先是落在陆云姝身上,见她无恙,随即转向哭成泪人的苏落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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