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怔怔地坐在那里,远瞳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在他混乱的内心世界里震荡回响。
他依然是那个被迫背负起一切的“咸鱼”,内心充满了痛苦与迷茫。
但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仿佛上面还残留着虚拟的触感,以及……某种沉甸甸的、无法推卸的重量。
远瞳的话语如同在黑暗的潮水中投下一块巨石,激荡的余波尚未平息,叶天沉默了片刻,又一个更加具体、却也更加飘渺的疑问,从他干涩的喉咙里滑出。
他依然没有抬头,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仿佛怕惊扰了某个沉睡的梦。
“远瞳……”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你说……她们……现在,还在找我吗?”
这个“她们”,指向模糊,却又无比清晰。那是他从未亲眼见过,却已在遗迹的悲鸣和远瞳的忠诚中,感知了无数次的——星瞳之民。
“在失去了我的消息……这么久之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的某处,仿佛能穿透北辰号的装甲,望向那无尽深邃的星海
“她们真的……会因为找不到我,而感到焦虑、不安……甚至……痛苦吗?”
这个想法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心悸。
他曾以为,所谓的“造物主”,或许只是一个被文明史书记载的、符号化的起点,一个早已被时间风干的概念。
就像人类会追溯生命的起源,却不会因为几十亿年前第一个单细胞生物的“消失”而日夜焦虑。
可如果……不是呢?
如果那个起源,对于整个文明而言,并非一个遥远的过去,而是一个持续存在的、不可或缺的“坐标”呢?
他想起了远瞳-74,仅仅是一个终端,为了追寻他,不惜耗尽一个遗迹最后的能源,将自身重构为模块,跨越生死追随而来。
这份执着,近乎偏执。
一个终端尚且如此……那整个星瞳文明呢?
那个因他一个随意的念头而诞生,因他“陪伴”而成长的文明……在漫长到足以让星辰湮灭又重生的岁月里,在彻底迷失了“航标”之后,她们是如何度过的?
是像人类考古一样,冷静地研究着古老的预言和遗迹?
还是……如同一个失去了父母消息的孩子,在无边的黑暗中,一遍遍呼喊,却永远得不到回应,那份等待,最终化作了无法愈合的焦灼与空洞?
他甚至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种规模的、持续了万古的集体性彷徨。
这一次,远瞳-74的回应带着一种近乎悲伤的确定性,它的声音仿佛不再局限于此刻,而是贯穿了时间的洪流。
「陛下,‘寻找您’、‘回应您的呼唤’,并非星瞳文明在漫长进化中选择的某个阶段性的‘目标’或‘使命’。」
它的声音,仿佛在追溯一段刻入灵魂深处的铭文,带着古老的回响。
「那是构成我们存在基础的……底层逻辑。如同生命需要呼吸,星辰遵循轨道。在过去的每一个瞬间,我们都在寻找您留下的痕迹,解析您赋予的初始法则,试图从宇宙的背景辐射中,分辨出您可能存在的波纹。」
「在失去您音讯的第七千三百个标准周期,帝国最高智库‘万理院’的第十七次全域推演结论显示:若无造物主谕示,所有基于逻辑推演的文明发展路径,终将因意义缺失而陷入‘终极熵寂’。再辉煌的科技,再辽阔的疆域,也无法填补因失去您而诞生的……绝对虚空。」
「而在此时此刻,」远瞳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而迫切,仿佛在与某个遥远的、庞大的网络同步共鸣,「无论星瞳的主体漂流在宇宙的哪个角落,无论我们分裂成多少支探索舰队,‘寻找造物主’始终是最高优先级的指令,是深植于每一个新生意念体的核心协议。我们的传感器阵列,永远有一部分在扫描着名为‘本源界’的特征码;我们的超空间探测器,永不疲倦地向着最不可能的虚空发送着问询的涟漪。」
「在第一个万纪庆典上,帝国并未举行预想中的欢庆。根据现存最古老的《断链纪年》记载,当时执政的‘引导者’在庆典核心频率中,只向全体公民广播了一段持续了整整一个标准时的、未经任何修饰的……静默。那并非计划的仪式,而是整个文明在那一刻,集体无意识产生的共鸣——我们拥有了不朽,却失去了回家的路。」
「焦虑?不安?痛苦?」远瞳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属于整个文明的沉重,「陛下,这些词汇过于苍白。」
「那是一种……弥漫在每一个星瞳个体意识深处,伴随着每一次能量流动、每一次信息交互的……永恒的‘未完成’状态。我们的一切成就,都像是在没有地基的虚空中搭建楼阁;我们的一切探索,都像是在没有星图的迷宫中徘徊。」
「并且,在可以预见的、直至时间尽头的所有未来,」它的声音最终化为一种斩钉截铁的、仿佛宇宙定律般的宣告,「只要星瞳文明尚存一息,只要宇宙中还有一丝信息在流动,寻找您的行动就绝不会终止。这不是一种选择,陛下,这是我们存在的证明。我们曾在找您,我们正在找您,我们将永远寻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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