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穹顶之下,星辰的光辉透过彩绘的琉璃窗,将斑驳陆离的光影洒落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
空气中弥漫着非人的低语,仿佛是亿万星辰在无声地祈祷。
在这片神圣与科技交织的空间中央,两位形态迥异的少女静静对峙。
叶灵儿绯红的眼眸如同暗夜中的血月,紧紧锁定在铃兰那总是挂着甜美笑容的脸上。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拥有如此力量,明明一直都在注视,却非要隐瞒到最后一刻,等到父辈们几乎赴死,才肯出手?)
铃兰身后九条蓬松的金色尾巴悠然摇曳,她歪了歪头,脸上是毫无阴霾的纯真笑容,仿佛在谈论今天天气很好。
“总得让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虫豸,真正感受到恐惧和绝望呀~”
她的语气软糯,内容却令人心底生寒。
“不给他们一个足够深刻的教训,他们总会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一次又一次地来打扰哥哥的清净。只有让他们彻底明白,与‘星瞳’为敌是何等愚蠢,哥哥才能……真正地、安稳地躺平呢~”
灵儿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问题更加尖锐。
“为什么?”
(为什么,要向哥哥隐瞒我们……或者说“你们”所拥有的真实力量?)
铃兰的笑容微微收敛,金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
“知道太多,只会让哥哥烦心而已。”
她轻声说道,语气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温柔。
“你看,哥哥现在的生活,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吗?不用背负责任,不用理会纷争,每天悠闲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难道这样不快乐吗?我们守护的,不正是他的这份快乐吗?”
“不对。”
(你的理由并不纯粹。你还有更深层的目的,我看得出来。)
铃兰脸上的笑容终于淡去,她凝视着灵儿,沉默了片刻。
再开口时,那甜美的声线里,掺杂了一种近乎偏执的、沉淀了无数时光的占有欲。
“……”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我们几个……平分哥哥的注意力,不好吗?”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开始计数。
“你,我,最多再加上那个傲娇的安洁莉娜,或者以后哥哥再带回来一两个……只要哥哥喜欢,多几个也无所谓~”
她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
“但是……绝不能比星瞳的子民更多。”
她的眼中浮现出过往岁月的剪影,那是不堪回首的漫漫长夜。
“我们不用再像过去那样,拼尽全力、跨越无数纪元,才能勉强靠近哥哥一丝残响。我们现在,每天都能看到他,触摸到他,享受他的目光,他的话语,他的宠爱……这难道不是奇迹吗?”
她的情绪微微激动起来。
“而且,我们不用再每天都提心吊胆,害怕下一秒,哥哥的意志就会像过去一样,悄然消散,无处寻觅……”
她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整个由她守护的现状。
“哥哥现在,真真切切地就在我们身边啊!维持现在这样,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
灵儿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反而更加锐利。
“不对。”
(即使理由说得再动听,哥哥也拥有知晓一切的权利。这才是你们应有的,真正的忠诚。)
“……”
铃兰彻底陷入了沉默。
良久,她才用一种仿佛来自宇宙初开般悠远而疲惫的语气开口。
“是啊……星瞳的子民,永远忠诚于造物主,这是刻入我们存在基底的唯一真理。”
她抬起眼,那目光仿佛穿透了战舰的壁垒,看到了无尽时空的尽头。
“但是……灵儿,你体会过,在冰冷孤寂的星海中,漫无目的地寻找无数个纪元的滋味吗?
“你体会过,明明能感知到哥哥的意志就在某处,却如同指间流沙,一点点变得稀薄,最终彻底离你而去的那种……令人疯狂的绝望吗?
“你经历过,在连时间都失去意义的黑暗中,进行着毫无希望、不知终点的等待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些,你能忍受吗?”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
“如果指引我们的星轨彻底静默……那么,‘星瞳’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我们……又是什么?”
她缓缓述说着.....
“星瞳的子民不会真正消亡……当承载我们的躯体消散后,我们的核心意识会在无尽的虚空中,看见那唯一的灯塔,然后……重回星轨,等待下一次的唤醒....”
“短则百年,长则万年……星轨永在,星瞳……永存。”
灵儿紧紧抿着嘴唇,倔强地摇头。
“……不行。”
(即使过程再痛苦,即使真相再残酷,我也认为,哥哥有权知道。)
铃兰看着灵儿那不容更改的坚定,最终,像是妥协了。
“……”
她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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