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蝉鸣裹着热浪,从院外的老槐树上钻进来,落在李念宝的小书桌旁。她正趴在桌上,用半截铅笔在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小人——有扛着锄头的爹,有纳鞋底的娘,有捧着书本的哥,还有笑着递花布的大哥。画到最后,她突然停住笔,小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怎么了,宝?”张秀兰端着一碗晾好的绿豆汤走过来,放在她手边。看着女儿盯着画纸发呆的模样,她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是想你二姐和三姐了?”
念宝抬起头,小脸上满是认真:“娘,我还想二哥。大哥都有好消息了,二哥在部队怎么样了呀?会不会也有好消息?”
这话让张秀兰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肖建军去部队快两年了,除了刚去时寄过一封报平安的信,后来就很少来信了。王桂英每次来,提起这事都忍不住抹眼泪,担心儿子在部队受委屈。
“应该会的,你二哥那么能干,肯定在部队表现好。”张秀兰揉了揉念宝的头发,想安慰女儿,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念宝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画纸上的空白处。她记得前世,二哥肖建军就是在这一年出了意外——一次训练中,他为了救一个新兵,不小心从高台上摔下来,伤了腿,最后只能提前退伍。回到家后,因为腿伤找不到好工作,又因为自卑,错过了好姻缘,一辈子过得很不如意。
不行,她不能让二哥再遭遇那样的事。可是二哥远在部队,她连见都见不到,该怎么提醒他呢?
“娘,我们给二哥写信吧!”念宝突然抬起头,眼睛亮得像夏夜的星星,“我可以跟二哥说,让他在部队注意安全,别太累了。还可以跟他说大哥当上会计了,哥要考大学了,让他放心。”
张秀兰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这孩子,还知道写信呢。可你还小,不会写字呀。”
“我可以说,娘来写呀!”念宝拉着张秀兰的衣角,摇了摇,“娘,咱们就写一封信吧,寄给二哥,让他知道家里的事,他肯定会高兴的。”
张秀兰被女儿说得心动了。她确实也想给肖建军写封信,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怕自己写得不好,让儿子笑话。现在有女儿在旁边出主意,她忽然觉得,写封信也不是什么难事。
“好,那咱们就写。”张秀兰在念宝身边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信纸和一支钢笔——这钢笔还是李向阳上高中时,李兴荣特意给他买的。
念宝趴在桌边,看着张秀兰握着钢笔的手,开始一字一句地“口述”:“亲爱的二哥,你好呀。我是念宝,你还记得我吗?我已经五岁了,会背好多诗,还会画画呢。”
张秀兰一边写,一边忍不住笑:“你这孩子,跟你二哥还客气上了。”
念宝不管,继续说:“二哥,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大哥考上公社会计了,下个月就要上班了,一个月能拿三十五块钱呢。大哥还给我买了花布,让娘给我做新衣服。”
“还有哥,就是向阳哥,他这次月考考了全县第三,老师说他明年肯定能考上大学。到时候哥去北京上大学,我就跟他一起去看你,好不好?”
“二哥,你在部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太累了。训练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别摔着碰着了。娘说,你要是受伤了,她会担心的。我也会担心的,我还等着二哥回来给我讲故事呢。”
说到这里,念宝的声音低了些,小手指轻轻抠着桌角:“二哥,你要是有空,就给家里写封信吧。娘和姑都很想你,我也很想你。我每天都在画纸上画你,等你回来,我就把画给你看。”
张秀兰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眼眶有些发热。她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能说出这么贴心的话。她深吸一口气,把念宝的话都写在信纸上,最后又加上了几句自己的叮嘱:“建军,家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惦记。在部队好好干,注意安全,有空就给家里回封信。”
写完信,张秀兰又把信读了一遍给念宝听。念宝听着,小脸上满是满意:“娘,写得真好!二哥看到信,肯定会很高兴的。”
第二天一早,李兴荣就把信寄了出去。念宝每天都跑到院门口,盼着邮递员能带来二哥的回信。可一天又一天过去,邮递员来了又走,却始终没有二哥的消息。
“娘,二哥怎么还不回信呀?是不是他没收到信?”念宝坐在门槛上,看着远处的路,小脸上满是失落。
张秀兰走过来,坐在她身边,轻轻抱了抱她:“可能你二哥训练忙,没来得及回信。再等等,说不定过几天就来了。”
念宝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着急。她怕自己的信寄晚了,怕二哥已经遇到了危险。
就在她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七月底的一天,邮递员终于骑着自行车,停在了李家的院门口。
“李兴荣家的,有你们的信!”邮递员的声音传来。
念宝一下子从门槛上跳起来,飞快地跑了过去:“是二哥的信吗?是二哥的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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