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
车棚里弥漫着潮湿的露水和铁锈混合的气味,张骑鹤早已静立在此,背靠着一排冰冷的车架,目光如鹰隼般锁定着入口。
手中紧握着一台略显陈旧的复读机,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不多时,孙志杰嘴里叼着半根油条,晃着肩膀,睡眼惺忪地走进了车棚。
当看到堵在必经之路上的张骑鹤,尤其是对上那双在晨光中冷冽如冰的眼睛时,心里“咯噔”一下,睡意瞬间驱散大半,油条也忘了嚼。
“张……张骑鹤?你……你想干什么?”
孙志杰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张骑鹤一步上前,截住他的去路,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孙志杰,我问你,昨晚值日,我离开教室洗拖把的那段时间,你是不是偷偷撕了我借的董知瑜的笔记?”
孙志杰脸色骤变,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强自镇定地尖声反驳:“你……你放屁!谁动你那破笔记了!你自己不小心弄丢了,想赖到我头上?少他妈血口喷人!”
他一边说,一边焦急地四处张望,恰好看同班的王浩也推着车进来,立刻像抓到救命稻草般喊道:“王浩!快过来!张骑鹤疯了,要诬陷我!”
王浩被这阵势吓了一跳,犹豫着走过来,站在一旁,有些无措。
孙志杰见有了“旁观者”,底气似乎足了些,指着张骑鹤的鼻子骂道:“张骑鹤,别以为你最近换了身皮就了不起了!敢污蔑我?信不信我告诉老师!”
张骑鹤看着孙志杰色厉内荏的表演,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
当下不再多言,直接举起手中的复读机,按下了播放键。
磁带转动,先是一阵网吧特有的嘈杂背景音——键盘敲击声、游戏音效、隐约的喧哗。紧接着,孙志杰那带着得意和炫耀的嗓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哈哈,趁张骑鹤那傻逼去洗拖把,老子把他借董知瑜的笔记撕了好几页!神不知鬼不觉!让他狂!看他拿什么还!等着董知瑜臭骂他吧!哈哈哈!”
另一个声音响起:“杰哥,牛逼啊!这下看他怎么交代!”
孙志杰的声音更加得意:“那必须的!刚我还上QQ给峰哥报喜了!峰哥回了我一个大拇指,就看张骑鹤怎么出丑了!”
话音未落,录音里又传来孙志杰压低声音、带着猥琐笑意的炫耀:“……哎,哥几个,考完了放松下,给你们介绍点‘好玩意儿’,哥们刚发现的……有小日子那边老师的‘教学专辑’,还有棒子那边的……颜色漫画,带劲得很……”
接着是一阵心照不宣的哄笑和催促快分享的声音。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车棚里一片死寂。孙志杰和王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孙志杰更是浑身剧颤,如同被瞬间抽干了力气,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在网吧里的吹嘘和那些龌龊的炫耀,竟然一字不落地被录了下来!
“你……你他妈阴我!!”
极度的惊恐瞬间转化为暴怒,孙志杰彻底失去理智,野兽般低吼一声,猛地冲上前,一把夺过张骑鹤手中的复读机,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摔向水泥地面!
“砰——啪嚓!”
一声刺耳的碎裂声,复读机外壳崩裂,零件四散飞溅。
“假的!都是假的!是你模仿我的声音!是你自编自导想陷害我!”
孙志杰面目狰狞,指着张骑鹤疯狂咆哮,试图做困兽之斗,“王浩!你作证!他陷害我!”
王浩看着地上摔得粉碎的复读机和状若癫狂的孙志杰,又看看始终面无表情、眼神冰冷的张骑鹤,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下意识地后侧了侧脚步。
张骑鹤看着地上那堆塑料碎片,脸上没有丝毫心疼或愤怒,反而露出一丝计划得逞的、冰冷的笑意。
深深地看了眼神溃散、气喘吁吁的孙志杰一眼,那眼神充满了极度的轻蔑和怜悯,仿佛在看一堆无可救药的垃圾。
张骑鹤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淡淡地扫了王浩一眼,便转身,迈着沉稳的步子,径直离开了车棚。
晨光将他的背影拉长,带着一种无声的威压。
孙志杰僵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湿了后背。毁灭证据并未带来丝毫安心,反而有种更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早读课铃声响起,教室里书声琅琅,但一种诡异的暗流在涌动。
关于车棚冲突的只言片语早已悄悄传开。张骑鹤平静地坐在座位上看书,孙志杰则如坐针毡,脸色灰败。
班主任刘彩凤走进教室,读书声渐息。她刚站定,张骑鹤便举起了手。
“刘老师,我要举报孙志杰同学。”
张骑鹤起身,声音清晰平静,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哗——”
教室里顿时一片哗然!
孙志杰像被针扎一样跳起来,尖声否认:“刘老师!他污蔑我!他造假录音陷害我!早上在车棚他还拿个破录音机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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