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来的，是一张年轻到过分的脸。
没有丝毫表情，平静得宛如一潭深水。
这张脸与那身充满毁灭气息的钢铁战甲，形成了极致的、荒谬的反差。
汉灵帝刘宏的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大小。他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几乎要从那张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椅上滑落下来。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满朝文武，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以“公卿”自居的帝国顶层人物，此刻全都僵立原地，如同泥塑木雕。
恐惧，已经扼住了他们所有人的喉咙。
“退位。”
林澈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通过战甲的扩音器，却清晰地传遍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比刚才那毁天灭地的爆炸，更具威力。
“写一份罪己诏，昭告天下。”
“然后，你可以活。”
没有威胁，没有劝诱，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一个不可更改的方案。
死寂。
大殿之内，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活下去，对于此刻的汉灵帝而言，是唯一的、也是最奢侈的愿望。
但他不敢答应。
他是天子，是刘氏的后人。退位，还要写罪己诏，这是比死还要难堪的羞辱。
可他更不敢拒绝。
那个钢铁魔神，连虎牢关都能一击轰碎，杀他，恐怕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妖……妖孽！”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臣，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他应该是太傅之类的角色。
“你……你可知此乃金銮大殿！天子座前！如此大逆不道，不怕天谴吗！”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了这句话，似乎想用道义和祖宗之法来压倒对方。
林澈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扫描目标。袁隗。评价：守旧派，对当前局势无任何正面或负面影响。处理方案：忽略。】
林澈的视线，始终落在龙椅上的刘宏身上，他在等待一个回答。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羞辱都更加伤人。
老臣袁隗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林澈，还想说什么。
“咚！咚！咚！”
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
曹操、张角、皇甫嵩、卢植，率领着各自的部将，大步走进了这座帝国权力的中枢。
他们身后，是成百上千名身披铁甲、手持利刃的精锐士兵，他们迅速控制了大殿的各个角落，将那些手无寸铁的文武百官，围在了中间。
殿外的喊杀声，已经彻底平息。
这座千年帝都，易主了。
“启禀上仙。”
曹操走到御阶之下，单膝跪地，姿态恭敬无比。
“洛阳城已尽数在我军掌控之中，皇宫禁军已全部缴械。”
他身后，夏侯惇、曹仁、何仪、何曼等一众将领，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参见上仙！”
声震寰宇。
那些原本还抱着一丝幻想的朝臣，此刻彻底陷入了绝望。
连大汉朝廷最后的宿将皇甫嵩与卢植，都站在了那个“妖人”的身后，他们还有什么希望？
林澈点了点头。
然后，他迈步走上御阶。
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他非常自然地在龙椅上坐了下来。
钢铁的战甲与雕龙画凤的宝座，构成了一副诡异而又和谐的画面。仿佛他天生就该坐在那里。
而原本的龙椅主人，汉灵帝刘宏，则被他这随意的动作，吓得直接从龙椅的另一侧滚了下来，瘫在地上。
“给他搬张椅子。”
林澈淡淡地吩咐道。
立刻有两名黄巾军的士兵，从偏殿搬来一张普通的木椅，放在了龙椅旁边。
“陛下，请吧。”曹操走上前，皮笑肉不笑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刘宏面如死灰，被人半扶半架地，按在了那张椅子上。
一个坐着雕龙画凤的宝座，一个坐着简陋的木椅。
一个身披钢铁，俯瞰众生。
一个身着龙袍，抖如筛糠。
无需任何言语，权力的交接，在这一刻，以一种最具冲击力的方式，完成了。
“袁绍。”
林澈开口，点了一个名字。
站在人群中的袁绍身体一僵，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罪臣在……”
“拟旨。”林澈没有理会他的自称，“就以皇帝的名义，下罪己诏。然后禅位于我……不，”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改口道，“禅位于天。自今日起，大汉终结，天下共和。”
共和？
曹操、袁绍、皇甫嵩等人全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词？
他们听不懂，但他们能听懂前半句。
禅让。
这是要彻底改朝换代了。
“上仙！”皇甫嵩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他躬身行礼，“陛下虽有过，但终究是汉室正统。自古禅让，皆需善待前朝。还请上仙……给陛下，给刘氏宗亲，留一份体面。”
卢植也跟着站了出来，与皇甫嵩并肩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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