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流程启动,等评委打分,等那些藏在暗处的人一点点暴露。
他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在台角。手指不经意碰到了裤兜里的纸条——上面写着清洁人员撤离的时间节点,还有最后离开展台区域的名单确认方式。
这张纸条他没打算现在用。
但它是悬在顾深头顶的一把刀。
只要他愿意,随时能落下。
这时,主办方负责人快步走来,手里拿着流程调整单:“陈同学,临时通知,因为你前面那个环节设备故障,你要提前五分钟上场。”
“行。”陈宇默应得干脆,“我已经准备好了。”
负责人点点头,转身要走,又停下:“对了,刚才查出来的图钉,我们会做进一步调查。如果有需要配合的地方……”
“没问题。”陈宇默笑了笑,“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关心’我的脚。”
负责人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表情变得严肃:“我们会查清楚的。”
等她走远,陈宇默重新戴上手套,拿起话筒测试音量。音箱发出一声短促的“嘀”,全场都能听见。
他低头看了看脚上的工装鞋。
鞋底沾了点之前蹭的口香糖残渣,黑乎乎的一小块,贴在右侧边缘。他没去擦。
反而觉得挺合适。
就像这场较量的一部分,看得见,摸得着,甩不掉。
他站到展台中央,面对观众席,声音平稳地开口:“大家好,我是陈宇默,今天带来的是一款融合本地风味的草莓伯爵蛋糕……”
介绍刚说到一半,眼角余光看见王均突然举起对讲机,快速说了句什么,然后朝后台方向快步走去。
陈宇默顿了一下,话没停。
“……选用当季鲜果,搭配佛手柑茶香奶油,口感清爽,适合春日午后——当然,也适合某些人用来转移注意力的时候品尝。”
台下不少人听出了弦外之音,纷纷转头看向王均的背影。
顾深依旧站在角落,双手插在口袋里,眉头锁成一团。
陈宇默说完开场词,开始切蛋糕演示。刀锋划过奶油,整齐利落。他一边操作,一边继续说着制作要点,语气轻松,像在聊天。
可每句话,都像钉子一样,往对面两人心里敲。
“做甜点最重要的是耐心。”他抬眼,直视顾深的方向,“火候差一秒,口感就不一样。有些人总想着走捷径,结果呢?原料浪费了,名声也搭进去了。”
顾深终于动了。
他猛地转身,想离开。
可刚走出两步,就被一名工作人员拦住:“顾同学,请留一下,我们有几个问题要核实。”
陈宇默看着这一幕,手里的刀没停。
奶油被均匀地抹在切面上,细腻光滑。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这时候,王均从后台回来了,脚步迟疑,脸上没了之前的笃定。他对顾深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不行”。
陈宇默把最后一块蛋糕摆上展示盘,抬起手,轻轻拍了两下。
掌声零星响起,很快连成一片。
评委已经开始填写评分表。
他摘下手套,走到台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目光再次扫过人群。
顾深被工作人员带到一旁登记信息,神情紧绷。王均站在原地,手里的对讲机垂了下来,像条死蛇。
陈宇默放下杯子,伸手进裤兜,摸了摸那张纸条。
还没拿出来。
但他知道,用不了多久。
他转过身,准备收拾工具。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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