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三是在镇外一家隐蔽的农家乐里被抓获的。得到林宸突破性进展的消息后,陈建国亲自协调指挥的抓捕组行动迅猛如雷霆。当全副武装的警察破门而入时,马老三正和几个手下喝酒,桌上还散落着一些现金和管制刀具。他试图反抗,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那双曾经让整个青石镇为之战栗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困兽般的凶戾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他或许从未想过,这把悬在头顶三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会以这种方式落下。
与此同时,兴旺石料厂的老板,那个平时很少在镇上露面,却掌控着小镇经济命脉的男人,也在市区的别墅中被带走。针对石料厂非法排污、危害公共安全以及涉嫌共同犯罪的调查,同步展开。
消息像野火一样烧遍了青石镇的每一个角落。这一次,不再是窃窃私语和暗中窥视,而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巨大的震动。街道上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人们躲在家里,透过窗户缝隙看着警车呼啸来去,脸上交织着恐惧、茫然,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枷锁即将被打破前的悸动。
派出所里,气氛截然不同。随着马老三和石料厂老板的落网,以及周医生、厂长助理等人的口供相互印证,那道看似坚不可摧的沉默之墙,彻底崩塌了。更多的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各个缝隙中涌出。
林宸和张猛并没有停下,他们知道,要让这起案件真正尘埃落定,必须将整个掩盖链条完整地呈现出来。他们开始对陆续被传唤到派出所的其他相关人员进行询问,包括派出所内部当年可能知情或参与掩盖的民警,石料厂的中层管理人员,以及一些在前期调查中表现出异常恐惧的普通居民。
询问的策略不再是高压逼问,而是基于已经掌握的核心事实,进行细节的补充和印证。很多时候,询问更像是一种倾听,倾听那些被压抑了三年的秘密和恐惧。
一位当年参与初期现场维护的年轻民警,在得知马老三被捕后,终于卸下了心理包袱,红着眼圈承认,他当时就感觉现场有些不对劲,仓库地面有非正常的拖擦痕迹,但当时带他的老民警严厉警告他不要多事,一切听上面的。
石料厂的一个老会计,颤颤巍巍地拿出一个私藏的小账本,上面记录了几笔三年前无法走正常账目的“特殊支出”,其中一笔的金额和时间,与赵思妍查到的那笔流向空壳公司的资金高度吻合,备注是“封口及善后”。他老泪纵横地说,自己每晚都睡不好觉,总觉得王福贵的鬼魂在看着他。
更让人心情沉重的是对普通居民的询问。当林宸和苏晓雯再次走访一些人家时,虽然依旧能感受到残留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般的倾诉欲。
王婶拉着苏晓雯的手,哭得几乎晕厥:“闺女啊……不是我们心狠……是没办法啊……马老三就是个活阎王!他当时挨家挨户威胁,谁说出去,就打断谁的腿,让孩子上不了学……福贵他……他是个老实人,就是嘴碎,爱喝点酒……可他没想到,就因为多说了几句厂里排黑水的事,就……”
小卖部的胖大婶,也不再回避,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痛骂:“那群天杀的!为了钱,什么缺德事都干!镇上的水又浑又涩,孩子们老是咳嗽,谁不知道是厂子里搞的鬼?可谁敢说?马老三养着那帮打手,整天在镇上晃悠,谁多看一眼石料厂,晚上家门口就会被扔死老鼠!王福贵……哎,他就是太耿直了……”
那个曾经和林宸说过话的、和王福贵一起喝过酒的老头,蹲在自家门槛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浑浊的眼睛望着远方:“福贵死的前一天晚上,还跟我在这喝酒,骂马老三不是东西,说要去县里告他们……我劝他别惹事,他不听……第二天,人就没了……我知道,肯定是他干的……可我不敢说啊……我还有个傻儿子要靠我养……”
一桩桩,一件件,无数个碎片化的信息,无数个被恐惧压抑了三年的声音,终于汇聚在一起,拼凑出“集体沉默”背后,那令人窒息的全貌。
真相,残酷而清晰:
三年前,王福贵,这个耿直甚至有些鲁莽的底层工人,因长期目睹兴旺石料厂肆无忌惮地排放未经处理的污水和粉尘(即笔记本中记录的“黑水”和“粉尘”),严重污染环境并影响到居民尤其是儿童健康,心生愤懑。在一次酒后,他扬言要收集证据去县里举报。
这话传到了石料厂老板和马老三耳中。对于依靠非法排污攫取巨额利润的他们来说,王福贵的威胁是致命的。于是,在一个夜晚,马老三带着两个手下,在王福贵家中将其诱至仓库,对其进行了残忍的殴打,用棍棒猛击其后脑,导致其死亡。
为了掩盖罪行,石料厂老板动用资金,一方面通过空壳公司走账,准备用于“摆平”可能出现的调查,另一方面,由马老三出面,利用其暴力淫威,对整个青石镇进行胁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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