蔫驴子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跟饿了三天的狼,看见了肉一样。
五块钱。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一张票子呢。
“想!想啊!”他点头如捣蒜,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嫂子,有啥事,您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保证给您办得妥妥帖帖的。”
何翠花看他这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心里越发鄙夷,面上,却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事儿,很简单。”
她压低了声音,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今天晚上,三更半夜,只要你佯装去一下二房那破院子里,在院门后躲着……”
她把毁人一辈子的计划,就这么三言两语的简单地说了一遍。
蔫驴子听完,脸上的兴奋,僵了一下。
去……去桑晚那个疯丫头家的院子里?
他那天可是亲眼见过,疯丫头是怎么把桑大海的手给折断的,后来又是怎么把桑银贵的腿给敲裂了的。
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惹那尊活阎王啊。
何翠花一看他那怂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嘴上立刻就加了码。
“你怕什么?又不是让你进去干啥,就是让你在院子里待一会儿。”
“事成之后,不但这五块钱,是你的。”
“……我再给你家,送一斤肥得流油的五花肉过去。”
五块钱。
一斤猪肉。
蔫驴子的呼吸,一下子粗重了起来。
但他,还是有点犹豫。
何翠花看火候差不多了,脸上的笑容一收,声音瞬间变得阴冷下来。
“桑老五,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
“你去年秋天,偷看村东头张家那个小寡妇洗澡的事,你以为……没人知道吗?”
蔫驴子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你要是不答应……”何翠花的眼神变得阴狠,“……我明天,就把这事,捅到治保主任那里去。”
“到时候,是抓你去游街,还是关你几天,你自己掂量掂量!”
这事,是让他不做也得做了。
一边是五块钱和猪肉,还有桑家老宅的威胁,一边是桑晚那个疯丫头的武力,虽然桑老五两边都害怕,但他至少可以从何翠花这里得到钱和肉。
两边一对比,他连一分钟都没犹豫。
“干!嫂子,我干!”
他点头哈腰地,伸出手接过何翠花递过来的五块钱,脸上重新堆满谄媚的笑。
“您就瞧好吧!保证万无一失!”
搞定了桑老五,何翠花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她得意洋洋地,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就朝着桑家老宅的方向走去。
想到家里逼她去老何家要钱的两个老东西,何翠花心里堆满鄙夷。
她甚至能想到,她说出没把钱要回来,还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没干活,两个老东西的脸能拉多长。
好在,虽然没要回来赔偿的钱,但带回来怎么治桑晚和那母女几个的毒计,想来快要被桑晚她们气死的两个老东西,比起钱,这些主意应该更能哄他们开心。
桑家老宅,堂屋里。
气氛,与以往相比,简直安静地过分,只剩下一口一口吸着野菜糊糊,又难以下咽的声音。
桑全才和李来娣坐在炕沿上,两张脸阴沉沉地,谁也不说话。
就在这时,何翠花满面春风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爹,娘。”
李来娣抬了抬眼皮,没好气地问:“知道回来了?你侄女那边的事,你去说了?要到赔偿给我们老桑家的钱了吗?”
“说了!当然说了!”
“而且,我还带回来了比钱更有用的东西。”
听到这话,众人都停下嘴里吃野菜糊的动作,就连桑全才也把眼睛朝她睨了过来。
何翠花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凑到李来娣和桑全才两人跟前,压低了声音。
她将何芳那个一石二鸟,还有断根绝后的毒计,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跟两人那么一说……
“……芳芳说了,对付桑晚那个疯丫头,不能来硬的,得从暗处来阴的。”
“……先找个人,进入二房的破院子,我们以抓小偷的名义,毁掉她的名声,到时让她变成个人人唾弃的破鞋。”
“……名声坏了,咱们然后再跟族里那个对付桑叶那丫头一样,拿捏着户口本,找个人家,把她卖了换彩礼。”
“……最后,再把冯玉兰和那几个小的,不管是一脚踹出去,还是继续拿捏,给我们当牛做马,这事都会一了百了。”
一开始,桑全才和李来娣听着,还只是皱着眉头。
可越听,他们的眼睛,就越亮。
尤其是听到毁掉桑晚名声和卖了她换彩礼,这几个字眼从何翠花嘴里吐出时,两人浑浊的老眼里,迸发出了贪婪又兴奋的光芒。
等何翠花噼里啪啦地全说完,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随即,桑全才布满褶子的老脸,因为极度的兴奋,微微扭曲,就像个择人而噬地恶鬼。
他一拍自己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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