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看似寻常的考官点评,但听在周景兰耳中,却如醍醐灌顶!沈玉琳提到了太皇太后!
这是在暗示,今日之事,上面都看在眼里。
“景兰!沈女官这是在夸你呢!还提到了太皇太后!”
杭泰玲兴奋地低语。
万玉贞也面露喜色:“看来,今日之事,未必是坏事。”
周景兰心中激荡,用力点了点头。沈玉琳的暗示,比任何奖赏都来得珍贵。
回到仁寿宫分配给她们的耳房,关上门,四人才真正松懈下来。唐云燕再也忍不住,扑到通铺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后怕与委屈彻底释放。
杭泰玲坐在她身边,一边给她拍背,一边恨恨道:“别哭了云燕!为那种人掉眼泪不值当!今天真是好险!景兰,你当时是怎么想到那样做的?我都快吓死了!”
万玉贞倒了几杯温水递给大家,也心有余悸:“是啊,那一刻我脑子都空白了,只想着完了……景兰,你拆裙绦绣兰花的时候,手都没抖一下。”
周景兰接过水杯,指尖却微微有些发颤,直到此刻,紧绷的神经松弛,那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才席卷而来。她喝了一口水,缓了缓才道: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知道不能放弃,也不能让云燕蒙冤。那株兰花既然保不住,就只能想办法破而后立。
幸好……幸好平时乱七八糟的书看得多,还记得《淮南子》里那么一句,不然,光是绣一朵新兰花,也显得单薄了。”
“何止是单薄!”杭泰玲抢白道,“你那句诗一绣上去,整个帕子的味道都不一样了!我看那高善清的脸,当时就绿了!”
万玉贞也笑道:“确实。‘兰生幽谷,不为莫服而不芳’,此句一出,立意高下立判。景兰,你今日真是给我们仁寿宫,大大地长脸了。”
唐云燕也坐起身,抹着眼泪,重重地点头:“景兰姐姐,谢谢你信我……”
周景兰看着三个姐妹,心中暖流涌动,今日的惊险,在彼此的信任和扶持下,似乎也不那么可怕了。
“我们是一体的,自然要互相信任。”她握住唐云燕和杭泰玲的手,“明日考典籍礼仪,我们更要小心,绝不能再给她们可乘之机。”
与此同时,清宁宫的一处配殿内,气氛却降到了冰点。
“废物!”韩桂兰面色阴沉,看着垂首站在面前的高善清,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娘娘对你寄予厚望,你就是这么回报的?非但没让她出丑,反而让她借机出了一把风头!连沈玉琳都当众给了她脸面!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高善清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服气道:“韩姑姑,我也没想到那周景兰竟如此狡诈!明明已经毁了她的绣品,她居然……居然还能绝处逢生!”
“没想到?一句没想到就能推卸责任吗?”韩桂兰厉声道,“我要的是结果!不是听你在这里说没想到!娘娘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高善清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急切和狠绝:“韩姑姑,再给我一次机会!明日考典籍礼仪,那是我的强项!我一定会赢!一定会把周景兰,把仁寿宫那帮人,狠狠地踩在脚下!若再失手,善清任凭姑姑和娘娘处置!”
韩桂兰冷冷地审视着她,半晌,才冷哼一声:“记住你说的话。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明日,若再让仁寿宫的人占了上风……你知道后果。”
“是!善清明白!”高善清连忙躬身,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
景仁宫内,吴太妃正听着心腹项宫女低声回禀今日考核场上发生的一切。
项宫女年纪略长,约莫十八九岁,容貌清秀,气质沉稳,说话条理清晰:“……那周景兰确是了得。丝线被毁,时间紧迫,却能当机立断,以裙绦代线,绣出素心兰,更以《淮南子》名言点睛,化腐朽为神奇。在场之人,无不惊叹。沈女官事后,还特意勉励了她几句,提到了太皇太后。”
吴太妃捻动着腕间的佛珠,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和了然:“果然是个心思灵透、沉得住气的孩子。能在那种情况下,不仅自救,还能反击,更难得的是那份顾全同伴的心。仁寿宫太皇太后,确实会调教人。”
她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冷嘲:“至于高善清……果然是孙氏手下出来的做派,上不得台面。只会用这些鬼蜮伎俩。”
项宫女轻声问道:“太妃,那我们……”
吴太妃沉吟片刻,道:“今日周景兰展现了她的急智与品性,这很好。这样的人,若能为友,自然最好。明日的典籍礼仪,想必那高善清会更加疯狂。你在一旁,见机行事,若有机会,在不暴露自身的前提下,可以暗中帮仁寿宫那边一把,至少,别让孙氏的人再用肮脏手段得逞。”
“奴婢明白。”项宫女恭敬应下。
“至于你,”吴太妃看向项宫女,目光温和了些,“你的功底我是知道的,正常发挥即可。能否入得太皇太后和……的眼,就看你的造化了。”
“是,奴婢定当尽力。”
项宫女刚退下不久,门外便传来了宫人的通报声:“太妃,郕王殿下来给您请安了。”
吴太妃脸上立刻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快让钰儿进来。”
身着亲王常服的朱祁钰缓步而入,少年身姿挺拔,面容清俊,眉宇间却总带着一丝与他年龄不太相符的沉静,甚至是一丝若有若无的忧郁。
他规规矩矩地行礼:“儿子给母妃请安。”
“快起来,坐。”吴太妃拉他在身边坐下,关切地问,“今日功课可还顺利?太师没有为难你吧?”
“劳母妃挂心,一切安好。”朱祁钰答道,语气恭敬却略显平淡。
就在这时,方才退到殿外尚未远去的项宫女,正低声与另一个小宫婢交代着什么,声音隐隐约约传了进来:“……真是惊险,那仁寿宫的周景兰姐姐……”
周景兰三个字,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朱祁钰的心湖中骤然激起了涟漪。他端茶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睫毛低垂,遮住了瞬间翻涌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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