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辕犁制作成功的消息,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暖风,迅速吹遍了青竹村的每一个角落。这架造型奇特、凝聚了苏凌薇智慧与赵铁匠、王木匠心血的新式农具,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赵铁匠铺子门前最显眼的位置,立刻成了全村人瞩目的焦点。
村民们闻讯,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从四面八方的田埂上、院落里聚拢过来。男人们围着这架犁,指指点点,脸上写满了好奇与怀疑;女人们则站在稍远的地方,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连那些光着脚丫、在泥地里追逐打闹的孩童,也感受到这不寻常的气氛,挤在人群缝隙里,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睛瞧着。
“这犁……瞅着是比咱们用的轻巧不少!这弯弯的辕子,能用上力吗?”一个中年汉子摸着下巴,将信将疑。
“赵铁匠和王老头鼓捣了好几天,就弄出这么个玩意儿?看着是精细,可别是中看不中用啊!”另一个声音带着几分揶揄。
“苏家那丫头画的图?她一个女娃,懂什么犁地?”也有老辈人固守着陈旧观念,连连摇头。
质疑声、好奇声、议论声交织在一起,场面颇为热闹。赵铁匠和王木匠站在犁旁,听着众人的议论,脸上既有完成杰作的自豪,也有一丝生怕这新犁不尽如人意的紧张。
苏凌薇站在人群中央,神色依旧平静。她知道,对于世代与土地打交道的农民来说,任何言语上的解释都是苍白的,唯有实实在在的效果,才能打消他们的疑虑,赢得他们的信任。
她也不多言,目光扫过人群,朗声道:“各位叔伯乡亲,这曲辕犁是好是孬,光说不练是假把式。烦请哪位帮忙,把我家租赁的那头黄牛牵来,咱们就去村头那块还没翻的田里,当场试一试便知。”
立刻有热心的后生应声而去,不多时,便将凌薇家那头不算强壮的黄牛牵了过来。在众人好奇目光的簇拥下,赵铁匠和王木匠亲自上手,小心翼翼地将曲辕犁套上牛轭。那弯曲的犁辕使得套牛的过程都显得轻松了许多。
选定的试验田是村东头一块约半亩的休耕地,土质偏硬,尚未经过任何翻耕。里正也被这动静吸引了过来,他捻着胡须,站在田埂高处,神情严肃地注视着下方。苏老栓也在孙女的搀扶下,站在人群前方,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期待与不易察觉的紧张。
众目睽睽之下,苏凌薇走到了犁后。她虽然没有实际操作过犁地,但凭借特种兵对身体极佳的协调控制能力和对力学原理的深刻理解,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扶犁的姿势,便迅速找到了感觉。
只见她轻喝一声,那黄牛似乎也感受到这新犁的不同,并未像往常拉直辕犁那般需要用鞭子催促和费力挣扎,而是较为轻松地就迈开了步子。弯曲的犁辕自然地将牵引力导向下方,犁铧“噗”地一声,利落地切入泥土。凌薇双手稳稳扶着犁梢,手臂感受着传来的阻力,远比想象中要小。她手腕微动,轻轻摆动犁梢,那犁身便如同听话的伙伴,灵巧地随之转向,在田里划出一道流畅而笔直的犁沟。
更让人惊叹的是翻土的效果。犁铧过处,泥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温柔地掀起,均匀地向外侧翻开,土块细碎,深度一致,形成整齐美观的波浪形犁垄。与旁边田地里用直辕犁翻出的、大块坚硬、需要二次破碎的泥土形成了鲜明对比。
凌薇操控着曲辕犁,在田地里来回走了两趟,动作越来越熟练,速度也越来越快。那黄牛显得颇为轻松,甚至偶尔还能甩甩尾巴。一块地很快耕完,效率之高,令人咋舌。扶犁的凌薇额上虽见了细汗,但呼吸平稳,远非使用直辕犁后那般气喘吁吁、筋疲力尽的模样。
“天爷!这……这也太快了!”
“快看那地翻的!又细又平整!都不用再费力气敲土块了!”
“瞅见没?那牛好像都没费多大劲!这要是换成直辕犁,非得两头牛不可!”
“苏姑娘这扶犁的手法,也溜得很呐!一点都不像生手!”
围观的村民爆发出阵阵惊呼和赞叹,先前所有的怀疑和议论,此刻都化为了难以置信的兴奋和火热的目光。这效率,这省力的程度,这翻土的质量,无一不冲击着他们固有的认知。
里正激动地几步走下田埂,蹲下身,抓起一把被曲辕犁翻出的、松软湿润的泥土,在手里用力捻了捻,又看向那整齐的犁沟和明显轻松不少的黄牛,猛地站起身,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声音洪亮地宣布:“好!好啊!凌薇丫头,赵铁匠,王木匠,你们可是为咱们青竹村立下了大功!这曲辕犁,真是了不得的宝贝!比那老犁强出十倍不止!”
他环视周围激动的人群,提高声调:“凌薇丫头说了,这曲辕犁的图纸,她无偿献给村里!以后咱们青竹村的人,谁家需要,都可以找赵铁匠和王木匠打造!工料钱照付,但有一条,优先保证咱们本村使用!要让咱们青竹村的春耕,跑到别村前头去!”
里正这番话,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让现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村民们欢呼雀跃,脸上洋溢着对丰收前所未有的信心。这意味着,他们可以用更少的时间、更省的力气,耕种更多的土地,开垦以往因工具不便而放弃的荒地!家家户户增收的希望,从未像此刻这般真切!
接下来的几天,赵铁匠的铺子和王木匠家的院子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平静,门槛几乎被闻讯而来的村民踏破。虽然打造一架新犁需要时间和成本,并非家家都能立刻拥有,但第一批赶制出来的几架曲辕犁迅速被心急的农户投入了使用。青竹村的田野上,开始零星出现那标志性的弯曲犁辕在阳光下闪动,灵巧地在田间穿梭,伴随着农人惊喜的吆喝声和更加轻快的耕牛铃铛声。
春耕的进度,因为曲辕犁的出现,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动力,陡然加快。以往需要半月才能完成的翻地工作,如今看来时间将大大缩短。青竹村的土地上,弥漫着前所未有的干劲与希望。而带来这一切改变的苏凌薇,她的名字,连同这架弯曲的犁,深深地刻入了每一个青竹村人的心中,成为了这个春天最动人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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