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川离开洞口后,山风重新灌入,带着深夜的寒意。我本该习惯这种温度的——白猞猁的血脉天生耐寒,可不知为何,胸口那一片被他抱住的地方,仍在发热。
热得让我难以思考。
我靠在岩壁上,慢慢顺了一口气,却根本无法让心跳恢复正常。
他刚才那样抱着我。
那种紧、那种几乎要把我揉进骨骼里的力量……
我见过黎川发动黑狼本能,也见过他怒极时眼底像燃烧着深渊的光,可我从没见他那样——
像是吻着生死边缘。
不,我不是第一次被“保护”。
但这是第一次,我能感觉到有人的恐惧,是因「失去我」而生。
那是会把兽心撕碎的恐惧。
我抬起爪尖,摸到自己靠在他胸前的位置。
那时的心跳快得像是要穿透皮毛、穿透骨骼、穿透我。
我从不是会依赖别人的性子。
从小被当做“异常”的存在;被阴谋盯上;被强制觉醒双生体……
每一步都逼着我用自己的牙,用自己的爪,用理智去活下去。
可黎川抱住我那一瞬间——
我突然不想只靠自己一只兽活着了。
这样想太危险了。
我第一反应甚至是警惕,像战场上的本能:
“不能给自己留下弱点。”
但紧接着,我心底另一部分却低声反驳:
——那不是弱点,是牵挂。
——是能让你从深渊里回来的一条线。”
我闭上眼,让呼吸缓下来。
刚才那段幻境,本可以把人撕成两半。
它强行剥离我的情绪,把恐惧、愤怒、渴望全部放大。
我能撑过去,是因为我一直告诉自己:
“黎川会来。”
可当他真的闯进来时,那种“不是我单方面撑着”的感觉……
比我想象的还要危险。
因为它让我想要更多。
我睁开眼,听见远处传来黎川压低的吼声 —— 他在发泄那份迟来的恐惧。
我应该起身,去告诉他我没事了。
可我没有动。
我在思考。
在黑暗中,我很少能清晰地审视自己,可现在——
我能直视那份被揭开的情绪:
我在乎他。
不止是队友,不止是同伴。
是能让我的双生体安静、让我的神经松弛的存在。
这是事实。
但我不是他。
黑狼的爱是直白的、原始的、压得骨头发疼的。
而我……我像冰面下的水,流动、深沉、看似平静,却藏着涌动。
我不是他那种会一声吼、一个动作就说尽全部情绪的兽。
对我来说,“在乎”这种情绪来得慢,也更谨慎。
是的,我在乎他。
但我还不知道这份在乎会把我带到哪里。
我能确认的一件事是:
当我从幻境里挣扎出来时,我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要让他看到我活着”。
我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麻烦的感情。”
可我心里一点也不讨厌。
黎川的脚步声再次靠近,沉稳、有力,带着尚未完全平息的兽息。我抬起眼,看着那道高大、黑影般的身影重新走进洞内。
他看向我的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
我心里的那份热,全部都是因为这个黑狼。
而我再也没有理由假装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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