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垂着头,喉结动了动。
他能闻到张师兄身上的沉水香——和当年替他疗伤时用的药香一模一样,此刻却熏得他反胃。
他攥紧怀里的铜铃,指甲几乎要刺破皮肤:回张长老,小人是来投亲的,家祖曾是外门弟子...
投亲?张师兄突然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玄霄宗外门弟子的后人,也配穿这种破衣服?他猛地抓住林渊的手腕,用力一拽,让我看看你的灵脉——
剧痛从腕间窜起。
林渊咬着牙,任对方的内力像钢针般扎进经脉。
他能感觉到张师兄的手指在发抖——不是因为愤怒,是因为恐惧。
当年废他灵脉时,张师兄用的是同样的手法,却没料到他在矿洞吞了块含着灵气的玄铁,灵脉竟慢慢开始自愈。
灵脉废了?张师兄松开手,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倒真像个废人。他甩了甩袖子,滚吧。
外门不是收容所,明日若还让我看见你在演武场晃悠,就去洗三个月茅房。
林渊垂着头退开,直到转过墙角才敢抬头。
他摸出怀里的铜铃,裂痕在阳光下泛着幽光——和张师兄刚才塞给李岩的玉牌上的裂痕,竟能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
林哥!
小翠的声音从西跨院传来。
林渊抬头,看见阿蛮站在丙字十八号门前,正踮脚够门楣上的灰尘。
少年的袖子卷到胳膊肘,腕上的紫痕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却笑得像朵刚开的野菊:门房说这屋子原先住的弟子去了内门,东西都搬空了!
林渊走过去,摸了摸阿蛮的头顶。
少年的发茬扎得他手心发痒,像矿洞深处那些倔强的野草。
他望向窗外,演武场的方向飘来饭菜香——是外门弟子用灵米煮的粥,香气里混着若有若无的沉水香。
明日。他轻声说,声音像块被磨了十年的剑,终于要出鞘,明日宗里有例行大会,赵堂主主持。
小翠正蹲在地上铺草席,闻言抬头:大会?
林渊没答话。
他摸出怀里的玉牌残片,和铜铃一起放在窗台上。
月光刚爬上屋檐,银辉落在两件旧物上,那道裂痕被照得发亮,像条即将苏醒的蛇。
他想起张师兄刚才看他的眼神——不是看蝼蚁,是看个随时会咬人的东西。
而他要的,就是让这条蛇,在明天的大会上,咬穿某些人的喉咙。
晨钟撞破薄雾时,林渊正蹲在丙字十八号院的槐树下。
他攥着怀里的布包,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里面是匿名信、半块带血的矿牌,还有那本被他用草汁染旧的账本。
阿蛮蹲在他脚边,正用树枝在地上画剑,小翠则把热好的糙米饭往他手里塞:林哥,吃点,等会站得久。
少年的手在发抖。
他想起昨夜在破庙,老矿奴王伯临终前塞给他的油纸包——里面除了半块矿牌,还有本沾着血渍的账本,李岩那狗东西每月往矿脉里掺玄铁,都记在这上头...张长老拿三成,他拿七成...。
此刻布包压得他心口发疼,像揣着团烧红的炭。
演武场的铜锣响了第三遍。
林渊把布包塞进袖中,起身时草叶从裤脚滑落——那是阿蛮特意缝在他衣角的,说宗里的人认生,带点野地的气儿,像真来投亲的。
他摸了摸草叶,深吸口气,往演武场走去。
演武场早挤满了外门弟子。
青石板被踩得咚咚响,议论声像群麻雀:赵堂主主持大会,今年要查灵米账?听说张长老新得了块冰魄玉,要在会上展示?林渊混在人群最末,望着高台上的红漆案几——案后坐着执法堂主赵无极,灰白胡须被风掀起,目光扫过人群时,像把磨得锃亮的刀。
肃静!
赵无极高喝一声,全场立刻噤声。
林渊看见他腰间的玄铁令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和当年敲他玉牌的戒尺同出一炉。
老堂主翻开案上的簿子,声音像敲在青石上:今日查三件事:外门灵米分发、矿脉收益,还有——他目光突然顿住,扫向台下某个方向,方才信差递来匿名信,说外门有贪墨舞弊。
林渊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看见信差捧着个青布囊走上台,囊口露出半截带血的矿牌——正是他昨夜塞进墙缝的那半块。
赵无极大手一掀,矿牌落在案上,血渍在木头上晕开,像朵扭曲的花。
张守正。赵无极大声唤道。
林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张师兄正站在左侧首排,月白道袍一尘不染,听见名字时指尖微微一颤,旋即抱拳:弟子在。
矿脉玄铁私卖案,你是外门执事总长。赵无极大拇指碾过矿牌边缘的凹痕,这矿牌属于三年前矿洞塌方的死难者王铁柱,他的工牌本该在矿洞登记处,怎会出现在匿名信里?
张守正的喉结动了动,笑得从容:或许是好事之徒偷了旧物生事。
赵堂主明鉴,玄霄宗的矿脉每月都有内门长老巡查——
巡查?林渊突然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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