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火在林渊周身翻涌如活物，银紫色的焰舌舔舐着他的衣袂，将破碎的九霄盟废墟映得忽明忽暗。
他站在战场中央，双眼褪去了方才的温和，此刻如两颗坠落的星辰，每一缕目光都带着命运丝线的重量。
逆道者！风烬的嘶吼裹着剑气劈来。
灭世剑的炽阳真火在他掌心炸开，映得他额间的圣纹泛红——方才被银链拽偏玉笏的羞辱，被混沌门扉甩在身后的不甘，此刻全化作刺向林渊咽喉的剑芒。
林渊连剑都未拔。
他望着那道裹挟着千军之势的火芒，指尖轻轻勾动。
命运丝线在虚空中泛起涟漪。
风烬的剑势突然扭曲，原本直指林渊心口的轨迹，竟鬼使神差地偏向左侧——那里，三百名被他以圣力凝聚的护法军团正列阵待命。
风烬瞳孔骤缩。
灭世剑的锋芒划开空气的瞬间，他便感知到了不对。
可圣力凝聚的军团与他心神相连，剑势既出便如离弦之箭，他竟收不回半分。
炽阳真火裹着剑气贯入第一排护法心口的刹那，惨叫声刺破云霄。
那些本应替他挡灾的虚影，此刻成了被命运改写的活靶。
焦黑的残躯坠地时，风烬的嘴角溢出鲜血——心神相连的反噬比任何外伤都疼。
你敢！他踉跄着稳住身形，灭世剑的剑刃因愤怒而震颤，我乃炽阳圣人座下第一战将，你不过是...
话音未落，林渊已到他面前。
命运之火在掌心凝聚成拳，没有花哨的法诀，没有震耳的轰鸣，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拳。
风烬甚至来得及调动圣力防御，可当那拳锋触及他胸口的瞬间，他突然想起三百年前在古魔渊外，自己曾随手碾碎过一只试图啃食灵草的蝼蚁——此刻的他，竟与那蝼蚁一般，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一声。
胸骨碎裂的脆响混着风烬的闷哼，他整个人如断线纸鸢般飞出去数百里，撞碎三座残塔才重重砸在焦土上。
口中涌出的血沫里混着碎骨，他撑着灭世剑想站起来，却发现右手的三根手指已被震得白骨外露。
为...为什么？他望着林渊的方向，眼中的狂傲像被刺破的水泡，命运是圣人的权柄，你不过是下界来的蝼蚁，怎么可能...
因为你们搞错了。林渊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不是圣人执掌命运，是命运囚禁了圣人。
话音未落，一道阴寒的鬼啸从背后袭来。
墨幽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身侧，素白的手腕上缠着九根魂链，每根链端都坠着滴幽蓝的魂泪——那是她耗费三百年光阴，从幽冥界最深处提炼的灵魂置换引子。
林渊没有回头。
他闭了闭眼，九狱塔在识海深处震颤，第七层的虚影浮现在意识里。
那里封存着他与墨幽交手十七次的记忆：她总在敌人分神时偷袭，总在灵魂攻击前先撒三滴魂泪，总在失败后化作黑雾逃窜——这些被他刻进骨血的细节，此刻成了最锋利的刃。
找你很久了。林渊突然转身，指尖点向虚空某处。
墨幽的瞳孔剧烈收缩。
她分明隐匿了气息，可林渊的指尖却精准点在她藏身的黑雾核心。终焉狱的银链如活物般钻出，瞬间绞碎了她的隐身法诀。
不可能！她踉跄着后退，祭服上的幽冥纹章开始崩裂，我明明...
你总以为自己是猎人。林渊一步一步逼近，命运之火在脚下绽开银花，但你每次用魂泪时，都会多喘半息。他屈指一弹，一道命运丝线缠上墨幽的脚踝，十七次，足够我数清你的呼吸。
墨幽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能清晰感知到，自己与幽冥界的联系正被那银链一寸寸切断——那是终焉狱的封禁之力，专破空间遁法。
她咬碎舌尖喷出黑血，想要强行召回分身，可血雾刚触及银链便被绞成齑粉。
现身吧。林渊的声音里没有情绪，否则，我不介意让你这具分身先尝尝命运倒转的滋味。
黑雾剧烈翻涌。
三息后，墨幽的本体从雾中跌出。
她褪去了之前的阴诡，此刻像被拔了鳞的蛇，苍白的脸上浮着青灰，发间的幽冥珠暗淡无光——那是她与圣人联系的信物。
战场陷入短暂的死寂。
风烬瘫在残塔后，连抬手擦血的力气都没有；墨幽蜷缩在银链里，望着林渊的目光像望着索命的无常；而玄策，不知何时从碎瓦堆里撑起了身子。
他的天衡令裂成三瓣，胸口的道纹渗出黑血——那是被圣人法相余波震伤的暗疾。
林渊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冰棺方向。
苏清璃的混沌印记仍在跳动，但频率已比之前平缓许多。
他伸手按在冰棺上，命运之火顺着指尖流入棺中，替她挡下最后一道天道追杀的雷纹。
清璃，再等等。他轻声呢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远处的天空突然泛起涟漪，像是有什么存在正在撕裂空间。
林渊抬头望向天际，眼中的命运之火骤然明灭——那是九狱塔在警示，更高层的圣人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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