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姝靠在司马彦怀中，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掩住眼底的悲色，这样死了也好，至少能落得干净，往后也不必再吃苦了。
司马彦抚摸着吕姝的肚子，有些遗憾，“别伤心了，我把大皇子给你养，好不好？”
“陛下！”吕姝惊愕。
泰康帝子嗣不丰，仅有两子一女，都是后宫嫔妃所出，两位皇子的生母是泰康帝潜邸时的妾室，不过大皇子的生母惹恼了皇帝，被皇帝赐死了，如今大皇子尚未记在任何一位嫔妃名下。
后宫之中所有嫔妃都看着这孩子。
这可是皇帝的长子，还极有可能会是下一任的皇帝，若是能成为他的养母，未来皇帝一旦驾崩，她就将会是太后。
司马彦捏着她的脸，“这可是朕的长子，爱妃难道不喜欢？”
“臣妾怕辜负了陛下的厚爱。”
“爱妃有这心，便不会让朕失望，朕还想将清河县公留在大皇子身边当个伴读，爱妃认为怎么样？”
吕姝心惊，周身更是生出一阵寒意，“大皇子的伴读当选德才兼备，家世出众的，清河县公不过是乡野之地来的小子，如何能被陛下如此厚待？”
大皇子性格暴戾，死在他手中的伴读不知几何，这分明是要借大皇子的手弄死洵儿。
“朕倒是听闻这清河县公自小聪慧过人，三岁便熟读诗书，五岁便能作诗，留在湛儿身边甚好，只是倒是要辛苦爱妃，湛儿顽劣，劳你多费了心了。”
“陛下如此信任臣妾，臣妾定然不会辜负陛下所托。”吕姝柔声笑着。
三日后。
芳华殿中。
吕姝见到了那个孩子。
谢洵跪在殿中央，“微臣拜见贵妃娘娘。”
“起来吧！”吕姝努力让自己声音听着平静些。
谢洵起身，小心翼翼地抬头，眼角瞬间红了，可当他看见他娘身边还站着一个比他大一些的孩子时，脸又瞬间白了几分。
娘亲她有了别的孩子了吗？
司马湛轻哼一声，钻到吕贵妃怀里，“母妃，我不要这个丑八怪当我的伴读，你看他满脸麻子，说不定有什么病，我才不要他当我伴读！”
司马湛虽然年纪小，但也并非什么都不懂，以前他亲母妃不受宠，连带着他也不受宠，现在他成了吕贵妃的儿子，父皇这几日来看他的次数都变多了。
嬷嬷已经跟他说了，只要吕贵妃被封为皇后，那他定然会是太子，若他是太子，吕贵妃就会是皇后。
于是，不过几日的时间，他已经能在吕姝跟前卖好讨俏，俨然忘记他的生母才过世不到半年。
丑八怪？谢洵忍不住低头，他现在的确看着并不好看，娘亲看了肯定也不会喜欢。
他局促地站在那里，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还有上面那人冰冷的视线，让他感觉身体各处都在被针扎了一样。
吕姝拍了拍司马湛的脑袋，眼中满是宠溺，“你不想要，那咱就不要，等会我就带你去找你父皇，让他把这人赶出去可好？”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找父皇。”
“在外面就听到你们在闹了，要找朕做什么？”司马彦大踏步走进来，走到谢洵跟前停下。
大皇子趁机靠过来，紧贴着他，趾高气扬地指着谢洵，“父皇，儿臣不想要个丑八怪当伴读，你给我挑几个新的吧！他的脸都吓着儿臣了！”
“丑八怪？”司马彦并不惊讶，早在谢洵进宫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
他就是想让贵妃看看他的儿子可比谢廷的儿子好上千百倍。
“这脸的确有碍观瞻，不过倒也不打紧，平日里让他带上面具就吓不着你了，谢洵可是熟读诗书，你要好好和他学才对。”
大皇子朝谢洵露出了个鬼脸，他才不要和书呆子学呢！丑八怪！
谢洵低着头不说话，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从今日起，你就是大皇子的伴读，留在这芳华宫中，平日里务必要敦促大皇子好好学习。”
“小臣遵命。”谢洵跪地叩谢。
吕姝上前揽住司马彦的胳膊，“陛下，午膳时间到了，不如随臣妾一块用些午膳？”
“也好，湛儿一块来吧！今日是朕第一次见清河县公，不如你也一起过来。”
大皇子却不乐意了，“不要，儿臣不要和丑八怪一块吃饭！要不然就让他跪在外面，等我们吃完好了。”
“贵妃怎么看？”
吕姝笑道，“既然湛儿不喜欢，那就让他在外面候着好了。”
“也好，难得咱一家人一块吃饭，你就在外面候着吧！”
“是。”
谢洵跟在他们身后，听着皇帝和他母亲言笑晏晏，大皇子在旁边耍乐，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心好像被人挖去了一块。
他似乎有点多余了。
他以为娘见了他会高兴，但好像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谢洵还是有些难过。
眼泪又掉下来了，他怎么都收不回去。
“哈哈，丑八怪哭了。”大皇子本来是想对着谢洵翻个白眼，嘲笑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没想到竟然看见他落泪了。
他大声嘲笑，前面的人即便是想忽略也难。
司马彦斜睨着他，“为何要哭？”
谢洵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陛下恕罪！”
“陛下，不过是个孩子，第一次得见天颜，难免露出些丑态，您不必在意？”
“爱妃说的是，不过你这胆子着实小了些，想当初你爹可是敢把朕按在地上揍，没想到他的儿子，竟这般胆怯。”
司马彦没再分他半分眼神，继续让他在这跪着。
没人叫他起来，他便只能在这里继续跪着，直到天黑，宫殿内的烛火已经亮了起来，一老嬷嬷这才走到谢洵身边，“小公子起来吧！贵妃有令，今后没人唤你上前伺候，就不用出现在她跟前了。”
“是。”
但跪了一下午，谢洵的腿疼得厉害，一时半会根本站不起来。
丫鬟秋闻赶紧把人扶起来，带回了他的房间。
为了能侍候好大皇子，他的房间和大皇子的屋子紧挨着，和旁边热闹的寝殿相比，他的房间逼仄阴暗，和宫人的屋子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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